险些被扥个了跟头,我原本又惊又怒,正准备破口大骂。
可一瞧见是郝润,顿时蔫儿了。
过去两个月里,她给我打过好些次电话。
一开始我还会接,会和她聊一会,后来干脆就不接了。
郝润没什么心眼儿,听不出郝建民啥意思,却不代表,我也听不出来。
老话讲:人,贵在自知。
我心里清楚,郝建民这么做其实没啥毛病。
如果换了是我,恐怕我也不会愿意,自己闺女跟一个盗墓贼混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郝润黑着脸,显得很是生气。
“额……”
这叫我怎么回答?
我总不能说,自己是个倒斗刨坟的,你爸不想让咱俩多接触吧?
思来想去,最后我只能搬出那个用了无数次的理由——忙。
得亏她好糊弄。
听我东拉西扯的吹了一大套之后,郝润很快就不怎么生气了。
她嘟了嘟嘴说:“那你得保证,你以后不能不接我电话!”
我点点头,满口答应下来。
并说就算没空接电话,也会给回短信,她听后便甜甜一笑,说这还差不多。
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后,郝润忽然问:“哎,对了,你很喜欢工艺品么?我刚才看你在工艺品摊位那看了好久。”
“那倒没有。”我摆摆手解释说自己主要是想了解造型,喜欢还谈不上,毕竟工艺品也不是真。
“哦……”郝润略微点头。
而后她转了转眼珠,看向我压低声音说:“平川,那你想不想见见真的?”
我一愣,转瞬便明白了郝润的意思。
郝建民是专搞玉器和青铜器的,他在古玩行里混了那么多年,手上肯定会有几件大开门儿的高古货。
而这样的东西,自然不会放在店里……
该说不说,郝润这话算是一下打到我的七寸上了,毕竟那段时间,正是我对古董最为着迷的时候。
以至于,我明知道这么做不好,但那天还是跟着她回了家。
郝润家房子很大,是一套顶层复式。
一楼为卧起居,二楼被隔断成了六个房间,除去一间书房和两间卧室,剩下三个房间,全都是博古架。
没白来。
因为郝建民居然有整整两个架子的汉代高古铜,而且都是正儿八经的青铜器!
这里有人可能不明白我这话啥意思。
是这样的,古玩行里的青铜器,基本上专指大件的礼器、乐器以及兵器。
其他的青铜制品,如铜镜、灯具、饰品等等则都被归类为杂项,一般称作“铜杂”或“杂铜”,甚至有的划分里,会将兵器也归入杂项中。
刨除长信宫灯那一类的国宝级孤品,杂项一般不怎么值钱。
而按照当时的行情,郝建民这两架青铜器,保守估计也得在八百往上。
再加上其他两个屋子的各类物件,当时我估算出价格后,顿时大吃一惊。
两千!
特奶奶的,真是趁货!
这里大概也有人会好奇,郝建民把这么多高古铜摆在家里,不怕出事儿么?
答案是不会。
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我们作为一线货源,手里有卖米渠道,而他们这群古董商,自然也有洗货渠道。
因为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做不到快进快出,要一点点往出放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所以但凡敢这么明目张胆摆家里的,就说明统统都已经洗过了,除非是上头铁了心要搞他,否则就算被举报,最后也能证明是合法收藏。
当然这说的是当年,现在肯定不行了。
“咦?这是谁?”
正准备看一件摆在高处的三足小圆鼎时,我突然摸到了一张照片。
拿下来一看,发现是张黑白照,里边有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英俊。
郝润瞥了一眼便道:“这是我干姥爷!”
“干姥爷?”
“对啊,我妈叫他干爸,那可不就是我干姥爷了吗?”
我仔细看了几眼,想了想便问:“那你见没见过你这位干姥爷?”
“小时候来过我家一次,这些年没见过。”郝润歪了歪头,问我打听这个干嘛,我笑了笑说不干嘛,瞎问而已,然后就将照片放回了原处。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这种体会,就是照片这个东西,得让外人来看。
当时照片上那人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才像郝润的亲爹!
唯一不太合理的地方在于,年龄有点大。
虽然我没见过郝润母亲,但估计最多四十出头,虽说照片里的男人也在这个年纪,可照片本身却有年头儿了,看着像七十年代照的,这么一算,就是说郝润出生时,这人再年轻也得在五十岁朝上……
“哎对了!”郝润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跟我来,书房有个保险柜里还有一件!”
“保险柜里?”
“嗯!”她点头,边往出走边说:“那个保险柜里不放别的,就放了那一件东西。”
郝润说的保险柜是暗装在书橱的一个夹层里头。
设计的很隐蔽。
需要将一侧的几本书抽出来,伸手去扣住内部的一个把手,然后夹层就会像门一样被拉开。
看着她熟练的打开夹层,我好奇道:“这么隐蔽的地方,你爸妈居然会告诉你?”
郝润一边拧密码一边摇头说:“不是他们告诉我的,是有次我手机被没收了,偷偷找手机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密码?”
“试呗!我妈生日、我生日、我爸生日、结婚纪念日……”
话音未落,只听咔啦一声,密码锁被打开了。
保险柜内部设有开门灯,当柜门完全拉开,灯光便随之亮起。
而等看清里边的东西后,我瞳孔瞬间放大!
保险柜里居然是……铜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