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昏暗的卧室里,萦绕着清雅的雪松香。

    这种香薰有安神的功效,适合放在卧室,平衡身心能量。

    温秀慢慢睁开眼睛,身上有气无力,忽冷忽热。

    她捂着额头坐起来,被子下的双腿特别沉,带着酸痛。

    此时她大脑宕机,环顾一圈,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熟悉的地方——

    棕榈滩的卧室。

    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床头亮着一盏暖色的欧式台灯。

    她侧过头。

    另一边床头上,照片上的两个人正贴在一起,看着她。

    是闵京白和容熙!

    目光讽刺。

    温秀一下子清醒了!

    “沈律……”

    她掀开被子,刚放下一条腿……

    “好痛啊……”

    像灌了铅一样沉。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盈凌乱的脚步声。

    房间门一下被人推开。

    脆生生的小动静响起——

    “温秀,你怎么又回我家了?”

    温秀看过去,小身影逆着光,戴着帽子围脖,臃肿的棉衣还没脱,书包也在肩上。

    她懵了,抱着头仔细回想。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在西北吗?

    怎么断片了?

    闵望野蹬蹬蹬跑到她眼前,拽她身上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衣。

    “你说呀?你怎么又偷偷回我家了?你才走了几天呀,脸皮厚……”

    说着,还用他的小拳头一顿捶温秀的腿。

    “你再使点劲。”

    温秀咬着牙说。

    闵望野一听,小小身体内又激发起一股劲!

    他要替他妈妈打死温秀!

    温秀换了条腿。

    她的腿实在是太酸了,应该是在西北跑路那晚的缘故。

    “打死你!你快走,快走……”

    闵望野气得不行,犹如使出吃奶的劲来找仇人报仇。

    温秀却舒服多了。

    “好了。”

    等到腿终于能活动时,她把这小崽子拨拉到一边。

    闵望野的两条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说话也少了气势:

    “你快走,不许再住我家,我妈妈马上就要回来了!”

    温秀快步走到衣柜旁,扯出件棉衣,套上就往外走!

    沉稳的脚步声不知什么时候停在门口,走廊的灯光将男人高大的身影拉得更长,像一座山般堵住全部光源。

    温秀情急之下没有注意,迎面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侵入鼻腔,跟这个男人有关的记忆和感觉瞬间让温秀心神震荡。

    头顶一片阴影,冷酷锐利的目光让她神经绷紧。

    “让一让……”

    她开口。

    男人的躯体却纹丝不动。

    他面无表情,俯视的眉眼仿佛在说,没有人能够命令他。

    温秀心急如焚,不知道沈修安现状如何。

    她伸出手推面前的男人:

    “让开。”

    闵京白拧眉。

    恰巧闵望野这时跑过来,推温秀的腿。

    “你离我爸爸远点,别再勾引我爸爸!你这个第三者!”

    “……”

    他的话犹如给了温秀几个重重的巴掌,她的心头压了好几块大石头。

    她听见闵京白斥道:

    “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谁教给你的?幼儿园还是你姑姑?”

    “爸爸,你不要凶我……”

    “是你不听话,你看谁家的好孩子嘴上说这些不入流的话?”

    “爸爸……”

    闵望野抱住闵京白的腿,仰起头,露出跟男人几乎一模一样的俊俏小脸儿。

    “爸爸,让温秀走,让她走。”

    他撒娇,恳求。

    闵京白语气缓和,轻柔地给他摘下帽子,为他擦去头上的汗。

    “她要照顾你,你乖。”

    “我不要,我不要她照顾!爸爸,让妈妈回来。”

    闵京白脸色一僵,有些落寞。

    一看就是容熙不肯回来。

    “好了,你去洗手,该吃饭了。”

    “爸爸……”

    闵京白让桂嫂把他带出去了。

    温秀握紧两只手。

    刚刚的父子温情,她一点都参与不进去。

    因为她只是一个外人。

    可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桂嫂带着闵望野出门后,她趁闵京白不再挡住门口,马上也要跟着出去。

    可刚迈开步子,就听到闵京白阴沉的声音——

    “你准备去哪里?”

    温秀急于离开,没有回应。

    忽地,她的手腕就被人狠狠攥住!

    胳膊已然抻直,再也前进不了半步!

    她急了:

    “闵京白,你放开我!”

    “放开?”

    闵京白冷笑一声,将她一把扯过去!

    砰!

    房门被关上!

    这暴躁的关门声在楼下都能听见。

    “闵京白你干什么?”

    温秀挣扎,被他扔到了床上。

    闵京白立在床尾,寒着脸,眼中全是厌恶。

    他嘲讽道:

    “我干什么?你说说,我不在国内这段时间。你都干了什么?嗯?”

    他语气一重,温秀就明白了,他知道她去上班的事了。

    她坚持自我:

    “这是我自己的事,是我的自由。”

    “自由?你是说,出去找男人的自由?”

    “你胡说!闵……”

    温秀怒极。

    闵京白指着她,幽幽地警告道:

    “你还没有那个能耐给我戴绿帽子!我把小野给你带,你就更不能做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教坏孩子,让我儿子跟着蒙羞。”

    儿子儿子儿子!

    又是他儿子!

    温秀吼道:

    “我不带!”

    她话音未落,床尾那座山猛然倾倒,攥住她的下巴!

    那双森寒的厉目让人生惧。

    “由不得你,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留着你?”

    温秀怨恨地瞪着他。

    嘴唇快被自己咬出了血。

    “闵京白……”

    她刚要说离婚的事。

    可脑中灵光乍现,一个念头飞出来——

    “是你派人去西北救我回来的吗?”

    她大大的鹿眸盯着他,急切地扯他的袖口。

    闵京白一僵,薄唇紧紧抿起。

    他放开她,直起身。

    虽然他没有回答,但温秀已经可以确定!

    她急忙站起来,抱住他的手腕,问道:

    “你派去的人有没有看到别人?他是……”

    她猛然停住,没有继续说。

    她不能贸然暴露沈修安去西北查案的事。

    说起来,他母亲盛婕也是律师圈子里的重要人物。

    谁知闵京白听了,发出一声轻笑。

    低眸睨一眼被她握住的手腕,脸色在昏沉的暖光下晦暗不明。

    “怎么?问你的情夫?”

    温秀心头升腾起一股怒火。

    不过她忍住了,平静地问:

    “拜托你告诉我,有没有发现别人?”

    闵京白抽出自己的手,轻飘飘回答:

    “有。”

    “真的么?他……”

    “一辆黑色SUV……”

    温秀无比振奋。

    那正是沈修安载着她的车!

    “完全散架。里面有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