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宜静静看着陆远丰从她身前又绕到身后。

    “这上面的钻石来自卡罗地亚的一个小岛,和之前你那枚是一块矿石切割出来的。”

    陆远丰一边说,一边抬手仔细撩开她垂落在身后的黑色长卷发露出一侧嫩白细腻的皮肤。

    “矿石是我亲自采的,样式也是特别设计的可以相互嵌放,象征……永恒的爱。”

    他的声音从头顶闷沉沉传过来,听起来温柔又缱绻。

    姜时宜只觉得好笑。

    永恒的爱……

    那个宋十一,她知道陆远丰对她永恒的爱就是把她亲手设计的戒指送给一个很像自己的女人,然后又被扔下山崖了吗?

    知道他不断找相似的女人上床放纵,然后还一直假装深情吗?

    陆远丰把那个戒指项链给她戴上,冰凉触感让姜时宜睫毛轻颤,嘴唇也不自觉下压。

    她微抬下巴,手指捏住那枚戒指轻笑:“可惜,另一只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陆远丰像是没听见。

    他走到她面前,手撑在她椅子两侧,俯身下来,在她耳边温声说。

    “时宜,我爱你,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更爱你。”

    姜时宜脸上笑意倏然落下去。

    此刻……

    他明明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宋十一的存在,他也还是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此刻最“爱她”。

    是因为可以肆无忌惮把她当替身了是吗。

    那这个“我爱你”也是对宋十一说的吧。

    那姜时宜应该做什么?

    把自己的意识藏起来,心甘情愿在他面前做另一个人的替身,然后接受他的爱意。

    顺便上床睡一觉?

    姜时宜心里冷嗤一声,沉沉闭上眼。

    陆远丰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然后轻轻在她眼角吻了一下。

    姜时宜胳膊松垂下去。

    陆远丰抬起头,垂眸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件世间仅有的艺术品。

    “时宜,结婚后我就送你去欧洲……”

    他嗓音不同寻常的喑哑。

    手指轻触她的眼睛,鼻子,然后是下巴,最后滑到凌厉的锁骨上,碰触锁骨尽头的小痣。

    就在这时,姜时宜突然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眼神闪动打量陆远丰。

    “陆远丰,你明明都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你要的那种人,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抚摸她锁骨的动作骤然停住,眸色里的温柔也一点点降下去。

    “那份资料是你发给我的?”

    “对,我发的。”姜时宜淡漠回应。

    于太太给周东南的的那份资料她拆开看了。

    确实是她十七岁时发生的那件事,那件赵爱琴不许她再狡辩的事。

    十七岁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她遇到一个搞艺术摄影的男人。

    不同于大众对搞艺术男人的刻板印象。

    他没有弯曲的长发也没有蓄胡子。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阳光。

    那个人就是莫城。

    当时姜时宜去机场送赵爱琴和邱阳松出国旅游,回来的路上,她和莫城在街上擦肩而过。

    莫城端着镜头,快速倒退几步拦住姜时宜。

    “你好,请问我能给你拍张照吗,你实在太美了。”

    姜时宜淡漠瞥他一眼。

    “不行。”

    莫城没死心,仍旧跟在她身后。

    直到姜时宜站住脚,皱眉:“你有完没完了?”

    “我保证就拍一张。”

    风突然吹起她的头发,她向旁边转头凝视。

    莫城抬起相机,按下快门。

    后来,姜时宜找了个暑期兼职,早出晚归。

    莫城每天都去接她,再送她回邱家别墅。

    姜时宜不再排斥他。

    两个人也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点什么。

    直到有一天。

    莫城找她:“时宜,我知道你不快乐,跟我一起私奔吧,再过一周,我就会出国。”

    “祝你一路顺风。”她语气冷清,好像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时宜,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吗?”莫城急切。

    “一点也不。”她冷着眉眼。

    一个成年男人,对一个未成年女孩,能恬不知耻的跟她说出让她跟他私奔的话。

    能是什么好东西。

    从此之后,莫城再没找过她。

    但她不知道,在莫城对她示好的两个月里。

    她没动心,邱瑞儿却疯狂起了心思。

    邱阳松和赵爱琴旅游回来,突然发现家里的保险箱里丢了二十根金条。

    价值超过三百万。

    邱阳松勃然大怒,“姜时宜,我供你吃,供你喝,你竟然吃里扒外,把金条交出来!”

    姜时宜扫了一眼她的卧室。

    满地狼藉。

    衣服,画册都从柜子里翻出来扔在地上。

    “我没有拿。”她一字一顿。“二十根金条,一定需要包来装,走廊监控可以看到,我没有拿包进出过你的卧室。”

    “走廊监控?你还好意思提监控,恰好你妈让你从保险柜拿银行卡那天断电关了!”

    邱阳松咬牙切齿看了一眼赵爱琴。

    赵爱琴哭的泣不成声。

    “时宜,这是你邱叔叔的货款,那么多金条,你也花不完的,有什么用处跟妈妈说,不要像小时候那样任性。”

    小时候那样……

    她心里突然针扎一样疼。

    邱阳松拿出一张纸条扔在她脚边。

    时宜,我走了,相信我,会回来找你。——莫城

    “你这么叛逆,害死了你爸爸,还想害死我吗?!”

    姜时宜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

    “那天瑞儿也在,我一整天都在家里,没有出门。”

    “我不知道。”邱瑞儿盯着那张纸条愣怔几秒,眼睛里转瞬闪烁起不甘心的怒意。

    她看向姜时宜:“时宜,莫城他拿着金条走了,他不要你了。”

    邱阳松气的眼眶充血:“我养你这么多年,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公司如果出了事,就是你们娘俩欠我的债!利息欠条一个都不能少!”

    “时宜她才十七岁……”赵爱琴想求情。

    邱阳松不愿意听,抬手给了赵爱琴一巴掌。

    “她才十七,这是我的货款你知道吧,你是想让我们全家人都跟着喝西北风是吧?!你生不出来儿子,带来的拖油瓶还偷金条!”

    当天晚上。

    姜时宜被逼着在爸爸的墓前跪了一夜。

    夏末秋初。

    那个晚上,雨水打湿了她全身,也打碎了她对邱家人最后的幻想。

    后来莫城音信全无。

    姜时宜偶然听说他在黑市用金条兑换了大量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