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峤叹息一声:“也只能如此了。父亲虽然去世了,可剩下的余家人还是要活的。赶紧让人给父亲入殓吧。”
余鹏一脸为难的看着她:“大姐姐,父亲正值壮年,寿衣棺椁等物都还未曾备下,此时已是夜半商户早已关门,故而,不是我们不想为父亲入殓,实在是没有寿衣等物。”
“眼看就是除夕了,这个时候倒是不好去别家借这些东西。小林子,让人拿了府里的牌子去中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家,请他帮我查查,做丧葬的商户住在何处。”
小林子立即领命下去,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人来帮忙,只不过这会儿人都在外院。
等小林子一走,余鹏的妻子程氏对着奚峤和余鸳四个外嫁女道:“眼看折腾了这么些时候,想必大姐姐和三位妹妹也该累了,明日又还要跪拜哭灵,可不好短了精神和体力。”
“为防明日出差错,不如姐姐和三位妹妹先去好好歇歇,这里先交给夫君他们守着。待父亲这头收拾好了,我再派人去请姐姐和妹妹们来。”
奚峤看了一眼程氏,轻声应了。
程氏立即上前搀扶住奚峤:“大姐姐是家中贵不好轻慢,还望姐姐莫要嫌我笨手笨脚。”
奚峤没有拒绝,随着程氏离开了。
她们一路沉默无言的到了余家为她预留的房,到的时候,余鹏已经等在了屋里。
见着他,奚峤倒不觉得意外,只是自顾的走到主位上坐下,等着他的下文。
她刚一坐下,余鹏扑通一声在她跟前跪下:“大姐、不,福晋,或许你更喜欢听我叫你福晋。”
“这些年来,我知道我们母子几人对不起你和娘娘还有先夫人,你和娘娘也不需要我们的弥补。只是,福晋既然对我们母子几人并无斩尽杀绝之心,还望您给我们指一条生路。”
他抬头看着奚峤,虽然说着认错的话,但却并没有任何悔过的意思。
因为,如果再来一次,他和他母亲依旧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余家就只有那么一点资源,他想要过得好,想要有名师教导,想要有功名,想要有权势,就必须争必须抢。
自从庄妃诞下皇嗣起,余鹭虽对余家、对他们母子多有为难,但却从未有过杀心。
便是两个妹妹那边,也只是露出不再往来之意,她们的夫家虽因此而有意见,却也并不敢真的如何,依旧得要看在庄妃和她的面子上捧着敬着。
奚峤笑了一下,余鹏是在马氏和余重霖最情浓的时候出生的,得到的爱也好、余家的资源也好,都是最多、最好的。
整个余家,应该只有他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她打听过了,先前在山西的时候,皇后派去的人本意是要取了余重霖的性命,让她不远万里前去奔丧的。
是因为余鹏的警觉,余重霖才能活命,才能坚持到皇帝派太医前去,才能留下一命回到京城。
奚峤身体后仰,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你此刻跟我说这些,大概是因为,我逼你们做了不情愿的事。”
她的精神力铺展开,虽然这屋里屋外都没有不该出现的人,但是有些话,她不愿意落人口舌。
“但是你大概不知道另一件事。”
她没有直说是什么事,只是问余鹏:“你可知父亲在内务府当差多少年?”
余鹏猛然色变,他怎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