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猛地抬起头,眼眸中满是决绝,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浅,方才的伤心难过早已荡然无存,“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与林家的血缘永远斩不断,既为林家人,就有为林家奉献的义务。”
“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和你爸爸的,如果你反悔,至林家基业于不顾,你想要的东西,也别想得到。”她的眼神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嘴唇紧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林浅对此却一点都不惊讶,她早就料到林母会如此,见亲情绑架不了她,就开始以那一千万作为要挟了。
就算她还是不答应,林家人还能用吴妈和沈曼来威胁她。
她与傅家那位太子爷的婚事,她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她的这颗心早就被伤透了,再次面对他们的逼迫,她再也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心疼和惊讶。
林浅明白,林母来医院看她,并不是真的关心她,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她与傅家太子爷联姻,巩固林家基业罢了。
“说完了吗?说完了请你们离开。”林浅语气平淡地驱赶他们,不带一丝温度。
她别过头,不愿再多看这两张令她心生厌恶的脸。
林母心如刀割。
她多希望林浅像以前那样渴望得到她的关爱,哪怕她掉一滴眼泪,她也是知足的。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心中越痛,说出来的话也就越毒,“我看你也没什么事,抓紧出院,我和你爸会找个机会安排你和傅总见面。”说完,她迅速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林彦书深深看了林浅一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林母快步离去。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林浅微微颤抖的呼吸声。
她的双手攥着被子,紧了又紧,心仿佛被什么揪着,疼得厉害。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示弱,这些人,不值得她掉一滴眼泪。
很快,手指松开,一切不甘都在吴妈一声“小姐饿了吧”的关心中消散。
吴妈打开保温桶,顿时鲜美的鸡汤温暖了整间病房。
林浅喝着鸡汤,下意识有感而发,“真羡慕曼曼,有你这么好的妈妈。”
吴妈闻言,既心酸又心疼,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可她硬是狠狠将这股酸涩压了下去。
她坐到林浅床边,“大小姐,这林家咱不待了,他们从未真心待过你,咱和他们断绝一切关系,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安安稳稳过日子。”
林浅何尝不想,她太渴望挣脱这牢笼般的“家”了。
可念头刚起,立刻就被她打消了。
她要是一走了之,林家怎会轻易放过吴妈?曼曼的学业又该怎么办?
离开林家是一定要离开的。
等她嫁给傅家那位太子爷,拿到一千万,她就立刻离开,不仅自己离开,也要把吴妈和曼曼送走。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跟吴妈说,她只能保持沉默。
林浅眼神空洞,连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机械地吞咽着,味同嚼蜡。
吴妈继续劝她,“大小姐,我能看出来你对林家早已心寒,出狱那天你就想离开林家,为什么现在却迟迟不肯离开?是不是林家威胁你了?”
林浅抿唇,不敢看吴妈关切的目光,嗫嚅着:“没有。”
那微弱的声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吴妈还想问,可见林浅那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她也就没有多问,只是暗暗叹气,眼中满是无奈与疼惜。
转眼到了第二天。
晨曦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林浅的病床上。
或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林浅觉得头没有昨天那么疼了,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些。
她缓缓下床,想去外面透透气。
可刚走到走廊,就听见一阵熟悉的娇俏声。
林浅抬眸望去,只见林婉儿与陆沉肩并肩,正有说有笑地走来。
林婉儿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脸上画着白开水妆,额头包裹着厚厚的纱布,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清纯无瑕小白花的气质,柔弱的让人不禁生出保护欲。
看到林浅,林婉儿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眼底闪过慌乱,身子颤了颤,怯生生的叫了一声,“姐姐”。
陆沉似是没想到会在走廊就碰到林浅,微微一愣,目光有愧疚,也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怜惜。
林浅神色平静。
这两人,一个虚伪做作,一个薄情寡义,还真是“般配”。
她的脚步只是稍作停顿,便继续向前,仿若不曾看到他们。
林婉儿咬着唇,一副害怕她的表情,却还要佯装镇定,轻声细语地开口:“姐姐好些了吗?我和陆哥哥是特意来看你的,不知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林浅本不想理会她,却架不住林婉儿一直往她跟前凑,分明是故意来找她不痛快的。
林浅一步一步走到林婉儿面前,不等林婉儿反应,她高高扬起手,上去就抽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这一巴掌,直接将林婉儿扇得一个踉跄,她精致的妆容都被这股大力震得有些花了,白皙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掌印。
陆沉眼疾手快,搂住了林婉儿的腰,稳住她身形的同时,狠狠推了林浅一把,脸上满是怒容,“林浅你真是太过分了,婉儿特意来医院关心你,你却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在走廊里回荡,引得几个路过的医护人员侧目。
林浅被陆沉推的险些摔倒,怒火蹭的一下蹿了起来。
冲上去就狠狠甩了陆沉一个大耳光。
“啪——”
这一巴掌清脆又响亮,震的林浅的手掌都有些疼。
陆沉的脸被打偏,眼睛瞪的大大的,瞳孔之中满是震惊。
林浅甩了甩手,“你是怎么有脸问我要干什么的?我倒也想问问林婉儿要干什么,明知道我厌恶她至极,却总是往我跟前凑,她诚心来找我的不痛快,我为什么就不能打她。”
“还有你,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质问我?”
陆沉回头,用无比陌生的眼神看着林浅。
记忆里的林浅,是个单纯善良、阳光开朗的小姑娘。
她最喜欢追在他身后,一口一个陆沉哥哥的叫着。
她说:“陆沉哥哥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可现在,同样的一张嘴,却说出了截然相反的话。
她口中的“大英雄”变成了“算什么东西”。
陆沉死死盯着林浅,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眼中满是震惊与陌生,“浅浅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五年牢狱,难道还不能让你意识到打人是违法的吗?”
他似乎试图用法律来压制林浅,可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是么?”林浅挑衅地扬起下巴,毫不畏惧,“那陆大律师就去法院起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