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的心中满是嘲讽与冷漠。
她看着林母这般做戏,只觉得无比的恶心。
昨夜,林母用烟灰缸无情砸她,那狠绝的模样,哪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不顾她死活,任由她躺在血泊里,现在装出这副慈母样,不觉得太假了吗?
林浅的排斥,令林母心如刀绞,“浅浅,妈妈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再原谅妈妈一次好不好?”
见林浅不为所动,林彦书忙不迭地道:“浅浅,妈昨天确实冲动了,可她事后后悔得不行,为了找你一整晚都没合眼,几乎翻遍了海城。”
“咱们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看妈妈现在这副模样,她是真的害怕失去你。”
林彦书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口口声声说为了找她翻遍了海城,可他们精神抖擞,眼下一点青色与疲惫都没有,这分明是昨晚休息的很好,一大早才发现她不见了。
如果昨天晚上她没有从昏迷中醒来,没有被吴妈背着离开,没有及时送到医院抢救。
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能活着是她命大,而不是因为林家人对她的关心。
林浅不去看他们,神色也没有任何波澜。
她那毫不在意的样子,顿时令林彦书一阵心悸。
他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哪怕林浅向往常那样对他们发脾气,大吵大闹,也好过她现在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的样子。
至少,她发脾气还能证明她在意他们。
林彦书心里着急,无名火起,“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说,我们怎么做你才满意?”
“从你出狱到现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你说说你闹几回了?全家都宠着你爱着你容忍你,你却还不知足,一而再再而三的闹。”
“妈为什么打你?还不是你先在宴会厅无理取闹推倒婉儿,让我们林家跟着你丢脸。回到家后,你不仅不跟婉儿道歉,还不依不饶的打婉儿。你自己有错在先,难道还不允许妈教育你吗?你是妈妈的女儿,作为父母的教育你有什么错?”
林浅听着林彦书这一连串的质问,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神却依旧冷若冰霜。
她心里清楚,和他们辩解毫无意义,过去无数次的经历已经让她深知,在这个所谓的家里,真相从来都不重要,他们满心满眼只有林婉儿。
所以,没什么好解释的。
可,站在病房外听的一清二楚的吴妈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大步流星走进病房,挤开林母和林彦书,走到林浅病床前,把保温桶重重的放在柜子上。
吴妈胸膛剧烈起伏,她双眼通红,满是愤怒与痛心。
昨天晚上要是没有那位好心的先生,大小姐就会因为伤势过重加伤口感染死亡。
这会儿大小姐刚醒,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整个人疲惫的不得了,林家人不说关心,居然还找过来打扰大小姐休息,还对大小姐一顿臭骂。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她是一忍再忍,可她的三观不允许她眼睁睁看着大小姐受这滔天的屈辱,而无动于衷。
换成任何一个三观正常的人,都做不到视而不见。
“大少爷,说话要讲究良心,大小姐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在监狱里,她被人欺负得遍体鳞伤,你们可有谁去探监过吗?
林先生那次用皮带抽她,你们有谁阻止过吗?
林夫人处处护着林婉儿逼得亲生女儿剁下手指还你生恩,你们能体会到她的痛苦吗?”吴妈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口口声声说全家都宠着爱着容忍着大小姐,可我怎么没看到?”
林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彦书亦是满脸震惊,他下意识地看向林浅,可林浅依旧神色淡淡。
“每次大小姐受了委屈,你们哪次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她?你们可曾真正关心过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对她非打即骂,这就是你们的宠爱方式?把她往死里逼,让她受尽折磨,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爱?”吴妈说着,眼圈都红了。
林浅看着情绪激动的吴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可这暖意却又让她眼眶发酸。
这么多年,只有吴妈是真心疼她、护着她的。
她轻轻拍了拍吴妈的手,示意她别太生气。
因为林家人生气,不值得。
林母像是回过神来,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的辩解:“吴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我们也是为了浅浅好,她太任性了,总是惹事……”
“为她好?”吴妈怒极反笑,“夫人,您看看大小姐现在这副模样,您还敢说为她好?这些年您的偏心眼都快长到天上去了,您扪心自问,您真的把大小姐当过亲生女儿吗?”
“不爱可以,毕竟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大小姐不在你身边养大,没有感情情有可原。”
“可你不爱她,还要伤害她,到底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就能如此狠心。”
林母慌乱的看向林浅,却见林浅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而是用无比真挚的目光看着吴妈,那样子像是把吴妈当成了自己的妈妈,而她这个亲妈在她眼里就如同臭狗屎,多看一眼都恶心。
她曾经对林家的在意荡然无存,那份对家的渴望全部抽离。
往昔的一幕幕如闪电般划过心头,曾经林浅试图亲近她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那些被她无情忽视的瞬间,此刻都成了最尖锐的刺,扎得她心疼不已。
这一刻,林母连哭都忘了。
她意识到,林浅这次是真的不在意他们了。
她不吵,也不闹,他们对她来说真的不重要了。
林母慌了,一把抓住林浅纤细的手,“浅浅......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妈妈啊。”
林浅把她的手用力推开,“从法律上来讲,我和你们林家没有任何关系。”
一句话,如同当头一棒狠狠敲在林母头上,她骤然瞪大了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脚步都踉跄着后退两步。
林彦书看不下去,怒喝,“林浅,你说这些没意义的话,有意思吗?”
“什么叫没意义?林大少你不会不知道你家的户口本上从来都没有我的名字吧?”
“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问问你妈不就知道了。”
林彦书猛地看向林母,“妈,她说的不是真的,对吧?”
林浅八年前就被找回来了,在家里整整三年,她的户口应该早就迁过来了才对。
他以为林母会理直气壮的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然而,林母却支支吾吾,整个人紧张的都要碎了。
林彦书的心骤然揪紧成一团。
“难道咱家户口本上真的没有......”
林母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浅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呵!”林浅突然冷笑,“也不怪林家的佣人都看不起我,都叫林婉儿大小姐,轮到我就是林浅小姐,他们对我的称呼也没错,毕竟,林先生和林夫人从来都没打算承认我。”
“我在你们家只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人罢了。”
“我不是林家人,你们这下可以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