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风知道傅谨修和孟晚溪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也知道傅谨修有多想要个孩子。
这几年孟晚溪备孕一次又一次失败,傅谨修表面上温柔安抚她说没关系。
私底下一个人喝闷酒,抽烟,整夜整夜失眠。
詹芝兰还不停在他耳边催孙子,甚至想要给他找女人怀孕,被傅谨修拒绝后,她以死相逼。
傅谨修在各种因素下,最后才艰难做了这个决定。
那一晚,秦长风陪他喝了一夜的酒。
直到旭日初升,他才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开口道:“她会原谅我的吧?”
可是今天,他推翻了自己的决定。
傅谨修夹着烟,指尖猩红闪烁,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容颜,他勾起一抹苦笑,声音近乎沙哑:“长风,是我自作自受,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孟晚溪永远陪在我身边。”
秦长风被他抑郁的情绪所感染,他小声安抚道:“老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曾教过我,不要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做任何决定,你要不要恢复理智以后再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话音落下,傅谨修的手机被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段视频。
还没有点开就看到是孟晚溪。
发视频的人显而易见是霍厌。
他飞快点开了视频。
视频中的孟晚溪脸上的妆容已经被卸掉,露出那张虚弱至极的脸。
削瘦的小脸埋在柔软的白色缎面的枕头里,她闭着双眼,还没有恢复意识,干涸起皮的唇瓣呓语不断。
傅谨修将音量调到了最大才依稀能听到她的声音:“傅谨修,我疼,你不要走。”
“好冷,我要死了吗?”
“傅谨修,你不要丢下我。”
“救命,谁来救救我……”
她无意识的梦话暴露出她当时那绝望的处境,一个人被捆绑在浴室,她该有多冷,多疼?
一行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滚落下来,渗入枕套里,变成一朵小水花后消失不见。
视频的末尾,他听到孟晚溪轻喃:“阿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傅谨修再也绷不住,像是有人将手伸进他的心口,生生将他的心脏挖出来。
那颗心被徒手捏碎,只余下一个空洞。
那么冷,又那么空。
孟晚溪的质问字字扎心,是啊,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霍厌的信息再一次发了过来。
那是一张孟晚溪手腕还没有包扎之前他特地拍摄的照片。
却抵不过他推开浴室门看到孟晚溪坐在浴缸里生死不知,发梢睫毛都冻出冰雪的画面。
既美丽却又残忍。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早知你是这样不堪的小人,我就该不顾一切代价将她抢过来!傅谨修,我警告过你要好好对待她的吧?你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再拥有她!]
傅谨修拨了回去,却发现这个号码已经关机。
霍厌狠狠摆了他一道。
是他自找的。
可他只想要问一句孟晚溪现在怎么样了而已。
他的溪溪,还好吗?
傅谨修一遍又一遍看着那段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孟晚溪那么虚弱,让他想到了那年她在片场意外受伤。
他奔赴万里赶到她身边时,她就是那样奄奄一息的,好似随时都要消失。
可这样的她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却是说:“傅谨修,我们分手吧。”
医生说她子宫受伤,此生都很难怀孕。
他知道她是为了尽快挣到更多钱帮他解决公司的事,同时接了几部剧。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不会疲劳过度受伤。
她全心全意爱他,他怎么能负她呢?
傅谨修什么都没有准备,他当场跪地求婚,他发誓要一生一世都对她好,此生绝不背叛!
孟晚溪抱着他哭得不能自已,“傅谨修,你傻不傻啊?你娶了我,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了。”
那时他怎么说的,他抚着她的眼泪温柔缱绻:“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我还要什么孩子?”
他贴身照顾了她半个月,在孟晚溪出院第一天就领了证。
明明那时候的他们是那样相爱,任何困难都没法将他们分开。
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傅谨修紧握着手机,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眸光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就按照我说的办,今天就让许清苒做手术,给她五百万,就当是违约金,此后我们再没有关系。”
“是,老板。”
傅谨修抚摸着婚戒,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只在乎孟晚溪。
“去查私人医院,她明面上没有挂号,受了冻伤,他一定会给她做全身检查,只有医院才能做。”
虽然查起来费些时间,但他走到今天,也不是当年的傻小子,他一定会找到孟晚溪!
孟晚溪说过的,只要许清苒打掉孩子,她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原谅他。
他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抚过那冰冷的屏幕,恨不得现在陪在孟晚溪身边的人是自己。
那样无助的她,她当时是有多期盼自己能出现在她的世界。
傅谨修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为什么要绑着她?
要是她真的死在了昨晚,他百死难辞其咎。
医院。
霍厌守在孟晚溪身边,给她做了全身体检,尤其是腹中的孩子。
因为胚胎还太小,只能断定没有流产,别的也看不出来什么,还需要观察。
她浑身烧得厉害,以至于呓语不断。
医生满脸愁容道:“三少爷,她烧成这样,不用药物治疗是不现实的,这么烧下去,别说肚子里的孩子了,大人都容易出问题。”
霍厌看了看她平坦的小腹,用药的结果不保证孩子能平安。
或许会流产,或许会停止发育,甚至……孩子畸形。
看到她的脸从苍白一点点变红,霍厌叹了口气:“用药吧,胎停的后果我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