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胤顶着清冷的月色,坐上了马车。

    路上,他忍不住开口。

    “张富明。”

    “殿下有何吩咐?”

    “江瑾安与孤,长得像?”

    张富明迟疑了一下,而后点点头:“确实有点像。”

    其实,可不止一点!

    越看越像!

    萧玄胤声音淡淡。

    “那倒是真巧。”

    ……

    马车一路行驶,回到了萧玄胤在宫外的宅邸。

    芳茗院。

    这里守卫森严。

    不比江惜颜的宅子那般奢华清雅,而是带着冰冷的肃穆。

    到了后院,一个女子弯腰行礼。

    “太子殿下。”

    月光下,女子微微抬眸。

    柳眉樱口,面容娇媚,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

    向芷荷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欣喜。

    “听说殿下过来过夜,我已经打扫好了銎居,恭迎殿下过来。”

    萧玄胤没吭声。

    张富明推着他走了进去。

    向芷荷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天涯上前。

    “殿下一直是这样冷淡的性子,你别在意。”

    “嗯,我知道。”

    天涯想了想,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

    “送你的。”

    向芷荷打开,看见里面是一支素雅的簪子。

    天涯有点不好意思:“路边看见的,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了。”

    “谢谢。”

    向芷荷微微一笑。

    天涯被她的笑容晃了眼。

    “那……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去殿下身边了。”

    向芷荷将簪子放在袖中,笑意淡了下来。

    她目光落在銎居的方向,眼中有光亮在微微闪动。

    ……

    次日。

    一大早,乾元帝一道口谕到芳茗院,说要召见萧玄胤。

    听到口谕,萧玄胤也没耽误。

    坐上马车,去到了御书房。

    张富明推着轮椅,刚走进去,便见乾元帝坐在镀金的龙椅上,神色带着几分不悦。

    “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

    乾元帝挥了挥手,示意旁人退下。

    “你可知晓,朕找你来,为了何事?”

    “因为江惜颜?”

    “所以说,是真的了?”

    乾元帝冷眸微敛,带着一丝审视。

    “今日一早,御史周昌和几个官员便参奏你,说你与永安侯夫人江惜颜私交甚密,甚至插手永安侯府的后宅之事,从裴云渊的手中,将江惜颜带走了。”

    “确有此事。”

    “荒唐!”

    乾元帝声音有些怒意:“你是太子,是储君,怎可与大臣的妻子牵扯不清!从今日起,你不准再见江惜颜,更不准插手永安侯府的私事!”

    萧玄胤缓缓开口。

    “此事,儿臣恕难从命。”

    “朕的话,你也不听了?!”

    萧玄胤微微抬头,俊美的脸上微微露出几分冷意。

    “父皇,江惜颜是儿臣的大夫。”

    “哼。”

    乾元帝冷哼一声:“当初答应她给你医治,也不过是看在江宏的面子上,朕从来就不信她能治得好你。”

    “儿臣信。”

    “你是信她,还是……对她产生兴趣了?”

    萧玄胤凤眸稍冷。

    “儿臣还没让人参奏裴云渊宠妾灭妻,他倒是找到萧桓羽,先将脏水泼到儿臣身上。”

    “父皇,江惜颜与裴云渊本就不合,此事你想必也听说过,江惜颜想要离府,儿臣遇见,便帮了她,儿臣与她之间,清清白白!”

    乾元帝也稍稍冷静了下来。

    “人言可畏,你身为太子,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你,你应当要注意分寸!”

    “儿臣只想要自己能好起来。”

    萧玄胤声音沉沉,那双眸子明明已经失明,看向乾元帝时,却似是带着深深的质问:“父皇,难道您不想看见儿臣恢复正常吗?”

    乾元帝神色一顿。

    明知道他看不见。

    但是他却莫名的有一瞬的心虚。

    “朕自然是希望你能治好。”

    “那,便请父皇处置了这些造谣污蔑儿臣之人!”

    他微微拱手:“若是父皇没事,儿臣便告退了。”

    张富明推着他,低头,缓缓离开了御书房。

    乾元帝站在原地,薄唇微启,似是想唤住他。

    但是终究没有说话。

    是啊……

    他不是希望玄胤的眼睛恢复光明,希望他能重新站起来么?

    可为什么看见他真的有希望恢复时。

    他却突然……犹豫了。

    乾元帝伸手,支着自己的额头,不轻不重的揉着。

    眼底一片暗色涌动。

    杨合忠走进来。

    “皇上,玉嫔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

    很快,一个穿着浅紫色宫装的女子,便走了进来。

    她五官精致立体,模样明媚,眉宇间带着几分异域风情。

    这是五年前,北疆那边送给他的美人。

    比起宫里规矩端庄的贵女,玉嫔自有一番别样的美丽。

    “皇上,嫔妾最近有个新玩意儿,给您看看。”

    “哦?”

    乾元帝露出一丝好奇,跟着她去了她的殿中。

    玉嫔擅长驯动物,之前曾给他展示过驯大象,狮子,老虎。

    而此次,给他看的是一条蛇。

    一条粗大的眼镜蛇,昂着脖子嘶嘶的吐着信子。

    吓得人都不敢上前。

    然而玉嫔却前去,用手在它的面前轻轻晃着,她嘴里也发出一些类似于蛇类的声音,引导着眼镜蛇上前转圈,摇尾,攀爬。

    结束的时候,像是抚摸小狗一般,甚至摸了摸它的头。

    之后又引着眼镜蛇,回到了笼子里。

    “怎么样?”

    “宫中像你这般大胆的,真是独一个了,不过蛇这种生物冷血,你多加注意,万一被咬了就麻烦了。”

    “为了皇上,被咬了也就咬了。”

    “胡说。”

    乾元帝语气带着厉色,但是神色却是温和的。

    玉嫔年轻,有活力。

    与她在一起,他觉得自己也似是年轻了许多。

    玉嫔靠在他的身边。

    “刚刚臣妾见皇上在御书房,心情似是不好,这是又与太子闹什么不快了吗?”

    乾元帝神色冷淡下来。

    “嗯。”

    “皇上,您与太子是父子,哪有这么多的矛盾,皇上,太子五年前遇上那种事,至今都无法站立也看不见,心中痛苦,难以想象。”

    “您多多关心他,还是不要与他起争执了。”

    乾元帝眸光冷淡。

    “爱妃也觉得朕对太子,过于严厉了吗?”

    “嫔妾不敢。”

    一只手,缓缓捏住了她的下巴。

    “玉嫔,太子与朕之间,既是父子,亦是君臣,这些,不是你能干涉的。”

    玉嫔神色一僵。

    随即跪下。

    “嫔妾知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