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青蝉!
她……她怎会进京?
陆泽舟呼吸一刹那就乱了,他猛地起身,待姚连珠疑惑地望向他时,才强作镇静道:“我……我去更衣,姚小姐,失陪。”
他不顾姚连珠反应,迅速下了楼。
苏青蝉果然还在那处挑选镯子,陆泽舟迅速来到其身后,低声道:“青蝉。”
苏青蝉回身,眨了眨眼,眸光亮起来:“陆泽……”
“嘘,噤声,随我来。”陆泽舟带着苏青蝉绕过戏馆,来到一人烟稀少的小巷,四下望望,确定四周无人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为何进京?”
苏青蝉望着陆泽舟面孔的状元郎,一眼便看出陆泽舟仍未恢复意识,因此有几分不爽。
她辛辛苦苦来到京城,竟像是见不得人一般被陆泽舟拉到这里来,他更是一开口便有几分质问意味,像是她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苏青蝉挣开他的手,不满道:“你就问这些?我专程来找你,一路上又是遇到地痞,又是半夜无处投宿只得宿于马车上,你就这般质问我?”
陆泽舟微微一怔,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我见你平安无事,是以……”
苏青蝉不欲听这些掩饰之语,她开门见山:“我就直说了,我听说你要和太傅千金成婚,所以来问问你,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与太傅千金成婚,可是你本意?”
陆泽舟张了张口,没想到消息已经传入了镇中。
苏青蝉一看他神情,便知此事为真,她眯起眼睛,想听听陆泽舟如何解释。
“如今一切都是权宜之计。”陆泽舟深吸一口气,恳切道,“我是寒门读书人,一朝为状元,必定是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官场中大多看重身份地位,我一个无功无爵的,如何站稳脚跟?与姚姑娘成婚,我才能得到太傅襄助,可与官场中人打交道,不至于举步维艰。”
苏青蝉盯着他看了两秒,难以置信道:“那我呢?你在海棠树下对我的誓言……你那时口口声声说得了功名便娶我,难道一切都不作数了?”
“苏姑娘,你不要无理取闹!”陆泽舟微微蹙起眉头,责怪道,“你与我相识已久,该理解我才是,你该知道我现下的困境,唯有与太傅千金成婚才能破除,否则你以为我愿意娶一个先前毫不相识之人?”
小海棠妖趴在苏青蝉肩头看戏看得极爽,她拱火道:“我看他分明愿意得很呢,一路上走过来你不是都听到了吗?那位姚姑娘有才识、有容貌,和陆泽舟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我不信她这么漂亮,陆泽舟会不愿娶她。”
苏青蝉冷冷望着他,没有开口。
陆泽舟被这目光看得心神一滞,他连忙握住苏青蝉的手,低声道:“你莫要急,我知你心意,必定不会辜负你,与姚姑娘成婚之后,我便找机会纳你入门,可好?”
纳?
“纳妾?”见他一副不自知的施舍语气,苏青蝉气笑了,她面色顿时便冷了下来。
想获得太傅的支持不说,还想坐享齐人之福,此人简直是异想天开,什么好事都让他得到了,脸皮果真是太厚了些。
这是状元郎版陆泽舟,不是现实中的陆泽舟。
苏青蝉心下重复着这句话,袖中的拳头攥了又松,忍下动手的冲动,冷冷道:“我问你,我与母亲在镇上受人要挟恐吓,知府要求我不许进京,可是你的安排?”
陆泽舟一怔,眸中现出几分疑惑,他连忙道:“怎能是我?你知道我做不出这种事的,你现在如何了,赵婶可有伤到?”
得知此事并非陆泽舟所为后,苏青蝉心中怒火并未有丝毫削减,她没有回答,只向他伸出手道:“现在你已是状元郎,必定不缺钱财,我的簪子呢?还给我!”
这簪子当初是母亲买给她的,既然陆泽舟真情已变,那现在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陆泽舟轻咳一声,目光不自然偏移:“我……刚入京时,没地方住,已经当掉了,我后来又去过那家当铺,发现已经……被人买去了。”
苏青蝉再也听不下去,她转身便要离开,陆泽舟却追了上来:“你……你之后作何打算呢?要在京城中住下,还是回镇上?”
她连听都不听,一路向小巷外走去,小巷外便是人烟喧嚣的街市,她停下脚步,冷冷道:“状元郎莫要再走了,前面人多,若是被人看到了你这个太傅千金的未来夫婿与我在一处,岂不是坏你名声?”
话音落下,陆泽舟果然停下了脚步。
苏青蝉冷哼一声,径直离开。
小海棠妖出声,期待道:“你是不是要去找死了?你缺一段白绫还是一杯毒酒,我都能为你找来!”
苏青蝉脑中尽是陆泽舟方才的话,虽然知道这并非陆泽舟本意,但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负心薄幸之徒不过如此!
见苏青蝉久久不回答,只闷头向前走去,小海棠妖焦急道:“你快理理我呀!你还死不死了!”
苏青蝉一把将海棠花瓣拂下肩头,烦躁道:“别烦我,我没心思理你,你要是再说话,死的就另有其人了。”
小海棠妖在原地化为人形,她手指颤颤巍巍指着苏青蝉,难以置信道:“你……你骗我?”
“没骗你,我不是不死,是现在不死,以后死,是调死。”苏青蝉伸手将她拨至一旁,淡声道,“你自己找地方玩去,别来找我。”
苏青蝉回到栈,实在气不过,点了一大桌京城风味的菜品,大朵快颐。
吃完后,她起身结账,小二却道:“您这桌,已有人结过账了。”
她微微一怔,觉得奇怪,隔壁桌一位小厮起身,恭敬道:“苏姑娘,我家小姐请您于茶楼一叙。”
苏青蝉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她跟随小厮一路来到茶馆,进入内间,果然见得一位雍容华贵的姑娘坐在桌旁,见她进来,对她微微一笑:“你就是苏姑娘吧?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