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舟立即会意。

    “程麦振实力强大,方才一定情况危急,苏青蝉在那时自然顾不及程麦振的死活。”陆泽舟扫了现场一眼,在看到另一端的一大摊血迹时,目光一顿,“杀了就杀了,程麦振虽然死了,常旭昊却还活着,已经把该救的人救出来了,并不是多难交代的事情。”

    “我不信。”石凌羽蹙着眉头,她犀利的目光直直望向苏青蝉,直白道,“苏小姐三言两语就说将程麦振杀了,一面之词让我如何相信?若他是逃了,或者被苏小姐用什么特殊手段俘获……”

    “鬼蜮已破,程麦振的死活显而易见,苏青蝉并没有任何骗人的缘由。”陆泽舟盯着她,轻轻掀起唇角,“石小姐非要质疑这一点,那我就要说说我的看法了。”

    “数十年前的案子,程麦振死相诡异,槐山大学频频有闹鬼事件传出,川渝特调局对此事置之不理,酿成程麦振在此建立鬼蜮的结果,本身就是特调局失职。”陆泽舟缓缓道,“而今常旭昊涉入鬼神之事,影响我陆氏动工,增大了无意义的成本消耗,这里是川渝特调局的辖区,也是贵局责任,我会对此事追究到底。”

    “几十年前的案子和我们……”蒋封泽刚开口,便被石凌羽拦了下来。

    石凌羽冲着他微不可察地摇摇头,示意他闭嘴。

    陆泽舟说得不错,此事的确属于川渝特调局责任,无法推脱,两人的确不占理。

    “贵局派了两个能力不足的员工来处理,若不是我未婚妻,你们都要死在这里,她身为栖山分部的顾问,为你们扫尾,你们不感激不说,还要怀疑、针对……”陆泽舟目光扫过两人,眸光沉了下来,“这不仅是下了栖山分部的面子,更是有损陆氏颜面,陆氏不会就此作罢。”

    蒋封泽气得满脸通红,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陆泽舟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带着苏青蝉径直离开。

    “封泽。”石凌羽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已经是一派冷静,“此事是我们理亏,不要追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把常旭昊送去医院,需要和上级联络,还有……”

    石凌羽揉了揉眉心,心下叹息一声。

    陆氏集团不是好对付的,如果对方真的不肯罢休,川渝特调局怕是要与对方周旋许久。

    走远之后,苏青蝉颤颤巍巍对陆泽舟竖起一个大拇指:“把我想说的全说出来了,不愧是我的未婚夫,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都这样了,少说点吧。”陆泽舟无奈地将她的手按了下去,发觉她的手很凉,于是将其拢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中。

    苏青蝉微微一怔,她眨了眨眼,向陆泽舟那边歪倒过去。

    陆泽舟低头看了一眼她染血的面颊,意识到她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将人带着向前走。

    苏青蝉心虚地低下头去,手背感受到融融暖意。

    真暖和呀。

    陆泽舟与苏青蝉一推开槐山大学的大门,便对上了李明哲警觉的目光。

    他见出来的是这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已经结束了,是吗?”

    李明哲一直在门外守着,心惊胆战,一夜过去,头发都快被露水湿透了。

    槐山大学内一直没传出什么动静,直到方才才有了人声,但他唯恐自己进门会给局面造成破坏,于是老老实实等在门外,望眼欲穿。

    陆泽舟微微颔首,搀扶着苏青蝉向外走去。

    李明哲望见苏青蝉面上的血迹,瞳孔微微一缩:“苏小姐,您受伤了?”

    她也点点头,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谁知道这里是不是安装了什么监控设施,况且大学内的两人对此事尚还存疑,若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岂不是顷刻便会被针对。

    三人一同上了车,李明哲开车,两人坐在后座。

    车开起来,毕竟是山路,再好的车也难免颠簸,苏青蝉伤口被扯动,疼得龇牙咧嘴:“开慢点开慢点,痛痛痛……”

    陆泽舟眸光一沉,不由分说道:“去医院。”

    “去医院没用的。”苏青蝉轻轻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这是内伤,是阴气所致,普通的医疗手段无法解决,只会来回折腾浪费时间,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让我好好修养修养,伤势或许能好得快些。”

    陆泽舟对上苏青蝉笃定的目光,拳头微微攥起:“好。”

    苏青蝉与程麦振对阵时,一定凶险万分,如今伤成这般模样……怎么想都是川渝特调局员工能力不足,让苏青蝉一个小姑娘去挑担子。

    陆泽舟在心底暗暗记下这账,转手便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我记得川渝有个度假山庄,包下来。”

    手机中隐隐传出疑问的声音,陆泽舟再度确认道:“对,包下来。”

    挂掉电话,他望向李明哲:“李警官,我不方便开车,麻烦去一趟青洵度假山庄。”

    李明哲一言不发,立即更改了导航终点,面上有几分麻木。

    为了给苏青蝉养伤,仅仅是一句“找个安静的地方”,陆泽舟就包下了一整个度假山庄。

    万恶的有钱人啊!

    陆泽舟转头望向苏青蝉,发觉她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蝶翅一般的睫毛颤啊颤,仿佛下一秒就能飞出去了。

    她睡得极不安稳,细长的眉毛此时微微蹙着,嘴唇抿起,唇色苍白得像是化了特效妆,她的肤色本就极白,此刻更是毫无血色,白得惊人,一张脸窝在毛绒绒的衣领中,少女独有的婴儿肥被遮去,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来。

    陆泽舟想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心,伸到一半,他恍然反应过来,缓缓蜷起手指,缩回手去。

    苏青蝉的手仍未回温,又在车上睡着了,难免会冷。

    他脱下外套,给苏青蝉盖上,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后,他注视着苏青蝉的眉心,久久挪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