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雪花纷飞，覆盖了整个天地。燕婶子早早准备了沐浴热水，每个厢房都备好了炭火盆，确保家人一进入室内便能感受到暖意。
繁空踏入屋内，方蔷紧跟其后。
“娘，有件事想跟您聊聊。”
繁空卸下沉重的外衣，舒展身体：“坐下说。”
“娘，您最近好像瘦了许多。”方蔷惊讶地观察着母亲的身形。脱下厚厚的棉袄，繁空的身躯明显纤细了不少，腰肢曲线愈发明显，脸部线条也变得更为清晰，尤其是下颌，随着冬季衣领遮掩减少，削瘦得更加显著。
“确实减了些体重。”
“娘，您变得更美丽了。”方蔷由衷赞叹，原本就知道母亲气质出众，如今瘦身后的改变更是让人惊艳。
“年纪大了，美丑无所谓了。”繁空虽然口中谦虚，内心却颇为得意，每日的锻炼成果显现无疑，“你找我有什么事？”
方蔷见母亲坐定，也在对面坐下：“娘，那个王老爷是不是有意与我们结为亲家？他对我们的态度过于热络了。”
“恐怕是这样没错。”
“是指与天曦吗？”
“目前也只有天曦了。”在这个时代，社会等级森严，商人之家的女子很难成为官员的正式配偶，通常只能作为妾室。
“娘，顾师傅私下与毅松提及过，询问陶盼与天曦是否匹配。”事实上，陶盼的脚疾在烈城也有治愈的可能性，这次带她来主要是为了让母亲了解陶盼这个人。方蔷原本打算年后再谈及此事，但昨晚毅松告诉她，母亲曾提醒他与陶盼保持距离，担忧母亲有所误会。加之今晚王老爷的热情表现，她决定提前说明。
繁空微微一怔，顾师傅竟有此心思：“你有没有告诉顾师傅，我对闲诺和天曦不到十八岁绝不谈论婚事的原则？”
“我已经让毅松传达了，顾师傅提出先把陶盼姑娘带到您面前让您看看。毕竟，毅松在他的陶瓷工坊工作，我们不便轻易拒绝。”
“我说过让他们十八岁后再考虑婚姻并非儿戏。”繁空笑道：“况且，天曦尚未成年，陶盼姑娘又比他大两岁，等不及的。你回到烈城后，告知顾师傅，天曦的婚事须等到十八岁之后再说。”
方蔷点头同意。
“阿蔷，你与毅松是否愿意留在越城生活？”繁空询问。
“留在越城？”
“是的，毅松可以在越城学习陶艺技术，丝柔也可以在此成长。”
“那我们在烈城的店铺怎么办？”店铺正处于盈利状态，目前由春桃一人负责照看。
“我都开了陶瓷作坊，怎会在乎一个小店铺？”繁空轻笑。
方蔷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幼稚。
“我是认真对待不让孩子们早婚这件事的。”繁空解释：“再者，天曦还年轻，陶盼姑娘比他年长，她等不了那么久。你和毅松带回去好好考虑，年后告诉我你们的想法。好吗？”
方蔷点头答应，实际上无需过多思考，母亲和二叔小叔都在越城，二叔更是当地官员，一家人应当团聚在一起。待与毅松商讨后决定。
婆媳二人结束谈话，走出屋子。繁空正准备唤小丝柔休息，却见她站在卫闲诺书房门外，欲敲门却又犹豫的模样。
方蔷欲叫唤女儿，却被繁空制止：“看看丝柔想干什么。”
随后，小丝柔鼓足勇气敲响书房门。
卫闲诺开门，见是大侄女，淡淡问道：“有何贵干？”
小丝柔灵动的双眼眨了眨，将一颗糖果递给卫闲诺，稚嫩的声音说：“二叔，这是我从海澜姐姐那收到的糖果，非常好吃，给你尝尝。”
糖果？这小孩玩意，卫闲诺并无兴趣，但他记起小侄女以往对他避之不及，甚至现在望着他的眼神仍夹杂着一丝怯懦。稍作思考，接受了糖果。
小丝柔欣喜若狂，蹦蹦跳跳地奔向弟弟的房间，也赠送给他一颗糖果。
卫闲诺正要关闭书房门，瞥见母亲与大嫂在走廊下方微笑观望着，不禁露出些许尴尬，继续沉浸书中。
这场雪持续飘落，直到除夕之夜仍未停歇。
卫家众人醒来，惊喜地发现屋檐下站立着五个形态各异的大雪人，繁空和小丝柔正忙着堆砌第六个。
“阿奶，最后一个雪人要做个鬼脸哦。”小丝柔欢快地搬运一堆雪到阿奶面前，丝毫未感寒冷。
“鬼脸啊，有点难度，让我们试试看吧。”繁空双手不停搓揉着雪球，无意间看见毅松、方蔷和天曦等人已起身，正注视她们，场面略微尴尬：“丝柔早上说想堆雪人，我陪她玩玩。”
晨曦微露，方蔷轻声道：“娘，我这就去做早餐。”望着母亲和丝柔沉浸在雪地里的欢乐，她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
“小弟，不想参与玩雪的乐趣吗？”卫毅松侧首望向卫天曦，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那是丝柔的游戏天地，我已长大成人。”卫天曦淡淡回应，家中人常误以为他仍是个稚嫩孩童，譬如上次清晨，娘亲竟唤他堆雪人。
卫闲诺瞥向母亲，心中暗忖，娘亲似乎比丝柔更为乐在其中。
繁空笑容满面，她所在的世界，南疆之地鲜见雪花飘舞，即使偶降细雪，亦转瞬即逝。因此，此刻置身皑皑白雪之中，内心涌动难以言喻的愉悦。当然，她始终谨记自身的身份，丝柔到来，长辈陪伴晚辈嬉戏，即便稍显忘乎所以，亦无可厚非。
早晨餐食丰盛，各式各饺齐备——菌菇、纯肉、豆腐蒸饺，搭配年年糕与八宝粥，色香味俱佳。
“这豆腐蒸饺造型精美。”繁空赞叹眼前小巧玲珑的褶皱。
“出自陶盼之手，其包饺技艺令人钦佩。”方蔷笑道，语气中满是自豪。
邻座的顾陶盼羞赧低垂螓首：“哪里敢与蔷嫂子媲美。”
“诸位手艺均属一流。”繁空由衷赞赏，如方春桃、顾陶盼等女子，皆是家务能手。谈及方春桃，鉴于前世纠葛，繁空绝不允许任何可能引发与老二暧昧的契机；至于顾陶盼，她不经意扫视小儿子，心中暗想，虽说约定十八岁方可婚配，若真情难抑，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