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把话题转移到正经事儿上,毕竟考虑眼下跟在七皇子身边好还是太子身边好是个实际问题,只是可惜,郡守夫人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儿。
走出大理寺时,雨已经止住,天空却依旧阴沉沉的。
回家路上,繁空琢磨半天,也猜不出老二会找什么借口阻止唐郡守见到贤妃,脑袋瓜子都想疼了也没答案。
刚到家门口,国公府的马车就映入眼帘,稳稳当当地停在那里。
大夫人虞氏的贴身丫鬟翠玲正门口左顾右盼,一见繁空,立刻喜笑颜开地迎上来:“卫夫人,您总算回来了,我家夫人等您好久了呢。”
繁空微微一愣,虞氏这时候来访,难道是因为听说了昨晚大小姐跟她见面的事?
话音未落,虞氏已被婢女搀扶着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温婉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翠罗。”
“大夫人。”繁空行了个礼,站起时笑道:“您怎么来了?快进屋吧,外头凉。”
院里飘散着炖料的淡淡清香,另一边厢房里,燕伯和燕婶子正忙着煮咕咚羹。
繁空领着虞氏进了厨房坐下。
燕婶子眼见有,先为她们奉上茶水,这才继续忙活。
燕伯从前在别人家做工,对礼数规矩知之甚少,自从在斐宅当上管家,渐渐摸透了许多,空闲时还会教燕婶子一些礼节,今天正好派上了用场。
虞氏惊讶于卫家竟有两位如此懂规矩的仆人,不知不觉间,卫家正悄悄发生变化。
繁空心中默默给燕婶子点了个大大的赞,这脸面给得,让她都觉得腰杆子挺直了几分。
常言道,寒暄是人际关系的开场白,两人喝过一轮茶,扯过一番闲话后,虞氏终于进入正题。
“翠罗,我今天特地来谢谢你,香萱把昨晚的事告诉我了。”其实虞氏清楚儿子给女儿出的主意,她这做母亲的虽不忍女儿受此委屈,但也明白,若不经历这次挫折,女儿心中的那道坎儿恐怕永远跨不过。
繁空见翠玲领着几个婢女进屋,每人手里都提着上好的礼物,放下后才退了出去。
“大夫人,您怎么还带这么多礼物来?”繁空望着小厨房里堆满的礼品,没想到虞氏竟是专程来感谢她的:“香萱和景澄都叫我姑姑,都是一家人,这么气,倒显得生分了。”
“我怎么劝都不听,就你的话她听得进去。”虞氏叹了口气,又笑道:“既是一家人,你还跟我气什么?”
繁空和虞氏之间总有聊不完的话题,何况殷霄和殷淮还分别在为太子和闲诺效力。
这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会让卫家和国公府之间的和睦关系持续下去。
正当两人谈话之际,敲门声响起。
燕伯开门一看,连忙招呼:“夫人,宫里来人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清嫔身边的潘嬷嬷。
见到虞氏也在,潘嬷嬷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大夫人。”
“潘嬷嬷?”虞氏意外,潘嬷嬷乃宫中的教养嬷嬷,听说被指派服侍清嫔,怎会来到此处。
“奴婢是奉皇上的旨意,请卫夫人进宫陪清嫔娘娘解解闷。”潘嬷嬷解释道。
“那敢情好,我正好也要进宫。”虞氏闻讯,听闻太子殿下坠马,不知现状如何,打算入宫探望:“翠罗就搭我的马车一同进宫吧。”
“好的。”
三人出门,虞氏正欲上车,忽然转身面向潘嬷嬷,问:“听说清嫔娘娘两天前在贤妃宫中摔倒,险些伤及腹中胎儿,现在好些了吗?”
“多谢大夫人挂念,娘娘至今仍在卧床,终日以泪洗面,皇上担心娘娘哭坏了眼睛,故派奴婢出宫,请卫夫人进宫陪陪娘娘。”潘嬷嬷答道。
清嫔在贤妃宫里摔倒?繁空眼神一闪,是昨天吗?还伤心到整天流泪?
虞氏点头,意味深长地瞥了蒙翠罗一眼。她知晓清嫔能住进贤妃宫全因翠罗从中助力。那天在宫里,翠罗扶住了即将跌倒的清嫔,还察觉其有孕,随之皇上便安排清嫔搬入贤妃宫,并命贤妃悉心照料。
马车疾驰向皇宫而去。
两人一路沉默,虞氏不时偷瞄繁空。
繁空面容平静,效仿卫闲诺端坐的姿态,她知道虞氏在审视自己,她和清嫔的交集,估计让虞氏很是好奇。
不多时,虞氏忍不住开口:“翠罗,你和清嫔娘娘关系很好吗?”
“算上这次,是第三次见面。”繁空想了想。
“清嫔在贤妃宫殿跌倒,恰巧被皇上撞见,一气之下囚禁了贤妃。”这事她姑母(皇后)第一时间派人告知,虞氏当时也为姑母感到庆幸,这些年姑母受贤妃的气不少。
这股子浓浓的狗血味扑鼻而来,繁空恍悟,原来清嫔用了这招,险棋一着,但一旦使出,杀伤力十足。昨日她与皇上巷中偶遇,机敏的小宫女先一步通知了清嫔,而清嫔那时正要去阻止唐郡守派去与贤妃接触的人,算好时间,在皇上面前演了这出戏。
卫闲诺说过这两天内不让唐郡守的人和贤妃的人碰头,既然贤妃被囚禁,自然无法接头。繁空假装不解:“皇上如此迁怒,贤妃娘娘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还替她说话?要是早二十年找回你,现在坐在那个位子的就是你了。”反正旁边没外人,虞氏也没什么避讳。
“大夫人玩笑啦,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繁空想想自己成为后宫妃子的情景,日日勾心斗角,太腻歪了...
看着蒙翠罗那双平静而清澈的眼睛,虞夫人确实觉得她说的是实话:“贤妃也没啥可喊冤的,如果真是清嫔娘娘自己摔的,皇上又怎么会禁她的足?还严令当场的宫人都不准提半个字。”
繁空故作惊讶地问:“夫人的意思是,清嫔娘娘摔倒这事,和贤妃有关?”
望着蒙翠罗震惊的表情,虞夫人在心里暗暗叹气,毕竟她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这宫里的人啊,没一个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