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饭桌围坐了七八家,繁空和村长估摸着夜晚得摆上十七八桌,村里大半是姓卫的人家,到时候都会来凑热闹。
村长领着邻村的几个头头也占了一席之地,卫闲诺就坐在这桌上。
正当繁空以为不会再有人上门时,一声响亮的呼唤划破空气:“翠罗哎?”
抬头一瞧,原来是原主一块长大的玩伴高小芹,和她丈夫阿牛乐呵呵地从路上走来,这俩人一个胖乎乎一个瘦条条,瞧着就让人忍俊不禁。
繁空对这位讲义气的同伴颇有好感,记得有一次自己被无赖欺负,高小芹愣是护送她到了镇上,虽说后来因两家孩子的亲事有点不愉快。
“这么大的喜事,也不叫人捎个信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嫌弃我这个穷亲戚呢,好在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高小芹笑着拉过繁空的手说。
繁空觉得这话里好坏参半,只好赔笑道:“昨天刚回来,事儿太多,好多朋友都还没顾上通知,你们能来我真是高兴坏了,快进屋吧,马上就要开饭了。”
“行,我们先去瞅瞅那状元郎。”高小芹夫妇进了屋。
繁空又环视了一圈外头,人不多了,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草垛上,又瞥了一眼正和闲诺交谈的村长,这才转身回了院子。
卫闲诺那边正和镇上几个大家族的头头聊天,这些人在蛟镇可是名声在外,威望不小。
“闲诺啊,咱们浙派就宓大人一个在朝廷工部当差,你进了吏部,真是太好了。”一位族长说道。
“你得抓紧找个法子掌管官吏选拔,咱们浙派出身贫寒的孩子大多职位低,以后你就能把这些人都调到身边帮手了。”
“朝廷里头风起云涌,闲诺还年轻,别给他太大压力,多磨炼几年再说。”卫家村长劝说道。
“是,是。”
“各位长辈放心,”卫闲诺眼神坚定地看着众人说:“闲诺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来来来,喝酒喝酒。”
卫闲诺象征性地抿了口酒,人都到齐了,唯独还差一个关键人物——蛟镇的亭长。
他心里正琢磨着,就有人问上了:“卫老村长,亭长咋还没到?”
“亭长有事耽搁,晚上肯定会来。”卫村长想着昨晚闲诺娘跟他说的,亭长一在,他心里就踏实。
啥事能比自家的事还重要?卫闲诺心里犯嘀咕。
饭毕,男人们围着卫闲诺七嘴八舌,把他夸得跟朵花似的。
妇女们这边也是话题不断,热热闹闹。
“状元娘,等你们回了越城,那媒婆得把你家门槛踏破。”与繁空一起收拾碗筷的大婶打趣道。
大家伙儿一听,纷纷起哄。
方蔷在一旁捂嘴偷笑,可不是嘛。
方春桃母女也一边帮忙,方母心里暗想,要是当初女儿能和闲诺定下亲事,得多美满,不过她也很知足了,现在这样也挺好。
谈到儿女的婚嫁,高小芹也一脸遗憾,当初要是把小女儿许给翠罗家该多好,非要等到十八才让孩子们成亲,她觉得翠罗那是推辞,话又说回来,那样的人家,自然也看不上普通农家女。
这时候,村长的老婆,大家都叫她老嫂子,把卫闲诺喊了过来。村里头,也就她能叫得动卫闲诺:“闲诺啊,现在大家都在议论将来状元郎的媳妇儿,你说说,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姑娘呢?”
那些妇女们都好奇地盯着他看。
方春桃悄悄溜走了,她一个大姑娘家,夹在一堆女人中间听这种事总归不太好。走了几步,她又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挺拔的身影,深深吸了口气,收起目光,不是她的菜。
繁空一脸苦笑地看着老嫂子,心想这时候瞎起哄干啥呢?
“老婶子,闲诺刚跟族里的长辈说定了,要在官场上多下功夫,事业未成,不谈婚事。”卫闲诺轻轻笑着说道。
“哎呀,也能先成家后立业嘛。”另一个妇女接话说。
“对啊对啊,男人大多先成家后立业,等你功成名就,别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妇女们又是一阵笑声。
“婶子们说的在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听我娘的,族长们正等着闲诺呢,我先撤了。”卫闲诺礼貌地说完,便离开了。
繁空:“……”嘿,直接把问题推给我了?这不孝的儿子。面对那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她连忙笑道:“我家毅松结婚太早了,所以啊,这老二和老三,我都希望他们过了十八岁再谈婚论嫁,多留几年自由身。”
之后不管妇女们怎么劝,繁空都坚持要等到十八岁以后,这是她的底线,毕竟在她眼里,十八岁还是个小孩呢。
下午来的人越来越多,快到傍晚的时候,毅松跑来找他娘,说可能得多摆几桌才行。
繁空立刻让人临时加了三桌,儿子的人生大事,多花点银子也是应该的。
“放鞭炮啦!放鞭炮啦!”丝柔和一群孩子在门外欢呼着。
繁空慈爱地看着大孙女,小家伙安全意识挺强,躲到了一堆瓦片后面。
鞭炮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告诉大家该入座了。
就在这时,一名男子匆匆赶来,在繁空耳边低语了几句,繁空脸色一变,跟着这人出了院子。
差不多全村的人都在卫家赴宴,村子周围就显得格外安静。
繁空和那男子来到大约四十米外的一棵树下,那里有一口百年老井,是村里人日常用水的来源。
很多人家院里都会挖井以便用水,但这口井的水特别甘甜,而且一百年来从未干涸过,因此被称为吉祥井,村民们做饭烧水都喜欢用这里的水。
此刻,一个四十多岁,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的亭长和他的手下正站在井边,他们的脚下,方蔷的母亲金氏被反绑着双手跪在那里,一看见繁空过来,就挣扎着想要冲过来,被亭长按住了。
“你让我儿子蹲大牢,我让你不得好死!”金氏即使被按住了肩膀,仍在拼命挣扎,满腔的怨恨让她的脸都扭曲了。
“亭长,她是想在这井里下毒吗?”繁空没理会金氏,直接问亭长。
“卫老夫人,你还真猜对了,这金氏在井边转悠了一个时辰,见四下无人,就想往井里下毒,结果被我们当场抓住。她想毒害全村的人,替她儿子出气。”亭长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