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空惊讶地看着他。
“之前我还担心会不会出岔子，一直提心吊胆的。”在亲娘面前，卫闲诺难得放松了一点。
原来他在紧张这个啊？繁空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好吧，自己想简单了。看着少年眼中罕见的光芒，第一次在他冷漠之外感受到了别的感情，想来他内心挺激动的。
“闲诺，你干得很棒。”繁空及时给了儿子一个母亲的肯定。
卫闲诺心里一热，想了想说：“娘，如果我没猜错，大夫人和皇后已经起疑了，皇后肯定会追根究底。大夫人回来后大概率还会来找你问话，如果她问的是关于调包的事情有疑问，我们就可以把真相告诉她了。”
“这么快？”繁空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二儿子的思路：“那刚刚在皇后和大夫人面前怎么不说呢？”
“要是让皇后知道，她只会用这事儿打压贤妃和七皇子。大夫人不一样，她进了国公府，心向着国公府这边，国公爷和姑奶奶感情深，会帮我们一把。”
繁空倒没想到这么多：“你让太子殿下知道了，不就跟皇后也知道了差不多吗？”
“那没关系，太子殿下的眼光比皇后更长远，这件事太子殿下先知道了，就能掌握主动权，最关键的是，他不仅能对付贤妃和七皇子，还有朝廷上的势力，对我们以后大有裨益。”
繁空愣愣地看着二儿子，这些事她可没想到这么深远，总觉着在劣势时不能一股脑全说出来，免得招惹怀疑：“你怎么考虑得这么周全呢？”
这到底是十六岁还是六十一岁啊？
“自然就想到啦。”卫闲诺淡淡地说。
繁空一时语塞，倒是想起上辈子卫闲诺在官场上也混得风生水起，就差方春桃那一关，过了的话，仕途肯定顺畅。
卫闲诺读书这么厉害，一来是爹娘给了个聪明的脑袋，二来他自己很勤奋，三来嘛，繁空觉得这小子运气也好，但最要紧的还是智商高。
繁空真想测测他智商到底多高。
又有些怀疑，大家都说穿越会有外挂？老天这外挂不会给错人了吧？
回到国公府的小院，母子俩换下了华丽的衣服，这两身衣服还回去不合适，给钱也不合适，只能先放着了。
时候不早，繁空简单弄了顿午饭。
吃饭时，繁空不死心地再次问卫闲诺：“你确定大夫人从皇宫回来后会来找我？”她挺纳闷的。
卫闲诺轻轻应了一声，见母亲一脸困惑，解释说：“肯定的。皇后既然对贤妃起了疑心，任何跟贤妃有关的事情，皇后都会查清楚。大夫人即使不掺和这趟浑水，也会好奇得很。”
“所以，你才让我讲实话？”
“在皇后查出来之前，我们必须向国公府坦白，不然这事会成为我们和国公府间的隔阂。”卫闲诺接过母亲盛的汤，喝了口放下，发现母亲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奇怪地问：“娘这样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繁空低头也喝着汤，二儿子在这些算计上的表现实在太出色了，几个月前面对方春桃那些青楼女子的算计还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天爷赏饭吃那种吧？
吃完晚饭，卫闲诺回房间看书去了。
繁空一边忙活着准备调料，手上的活没停，脑子里也在转个不停。你说这事儿该怎么说呢？二儿子机灵是件好事，可要是太机灵了……自己是不是有点多虑了？
还有，繁空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好像有点大意了，对这个时代熟悉了，跟几个儿子也混得跟哥儿们似的。在烈城那会儿，丝柔还时不时地喊她声“阿奶”，提醒着自己的身份，那时候自己说话做事还颇有长辈的样子。
但现在对着这两个正值青春的儿子，她偶尔也会露出点儿年轻人的本性，完全没个当娘的样子。
正当繁空一遍遍提醒自己已经是仨孩子的娘，还当了奶奶的时候，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翠玲在外头喊：“卫大娘在吗？”
繁空就出去了。
翠玲对着繁空行了个简单的礼，笑着说道：“大夫人请您过去聊聊天。”
“好，我马上来。”繁空笑着答应，眼睛往儿子房间里瞄了一眼，嘿，还真被二小子说中了。
主院里，每天都有十多个丫鬟打扫，自从卫闲诺考中后，大家见了她都会行个礼，就跟刚才一样。
繁空是在红旗下面长大的，实在摆不出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通常也就回个笑脸。
屋子里炭火已经烧起来了，还有点凉飕飕的。大夫人手里捧着个汤婆子取暖，看起来像是刚从皇宫回来不久。
“来，坐这儿，上茶。”大夫人显得有点紧张，招呼繁空坐下。丫鬟端上茶来后，她又冲其他人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
“翠玲，你去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打扰。”大夫人对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道。
“是。”
翠玲走出去，还顺手把门帘拉上了。
繁空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这一连串的举动。
“闲诺他娘，自从那天陆氏随伯爵夫人来这儿见到你，行为就有些反常，后来宫里又有人指使贤妃的丫鬟把你带到宫湖边想把你淹死，我就突然想到外面流传的那个贵妇换孩子的事，”大夫人的眼神紧紧盯着繁空，平时温柔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严肃：“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全撞一块儿的？你老实告诉我，这三件事有没有什么关联？”
繁空表面平静，心里却惊讶于大夫人竟然把这些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那个传言越传越离谱，说什么丫鬟和主家情深似姐妹，主家人都七老八十了还不知道自己女儿被掉包，我本来只当笑话听，仔细一想，这巧合的地方也太多了。”大夫人看着繁空，神情愈发严厉：“你告诉我，那传言说的是不是咱们家的姑奶奶？”
“是。”既然已经被猜出来了，繁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二儿子也叫她说实话。
大夫人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繁空，半天才又问：“你，你才是姑奶奶的外孙女？”
繁空琢磨着，这时候是不是该跪下行礼比较合适。虽然按原主的真实身份，不用给虞家下跪，但在这个问题上跪一下似乎更好开口。想了想，繁空站起来，朝着大夫人跪了下去，没想到膝盖刚着地就被虞氏扶了起来。
“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