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天曦去店铺了吗？”卫闲诺没见到弟弟。
“刚送他走，看这队伍，估计还得排上半个时辰。”繁空望了望眼前的队伍，总共五列，每一列都长得吓人，前面的官员检查得细致入微，队伍自然行进缓慢。
“娘，你先回去吧，不用在这儿陪我。”卫闲诺说。国公府也为他安排了小厮，东西由他们拎着，他自己一身轻松，进了贡院后再拿也不迟。
“这是你人生的大事，娘要亲眼看着你进了贡院才安心。”繁空心想，既然是当娘的，总得贴心一些。
一旁的殷景澄见卫闲诺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父母和祖父。可周围不断有人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似乎完全没人注意到他，不是专程送他来考试的吗？
等卫闲诺和殷景澄终于踏入贡院，已是中午时分。
直至儿子的身影消失在贡院大门内，繁空才放松下来，这次科举对卫家人来说，可是命运的转折点。
“闲诺如此出色，你还这么担心？”虞氏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繁空连忙向虞氏行了一礼，谦虚地说：“闲诺并没有大夫人夸得那么好。”
虽出身寒门，但繁空无论是言谈还是举止，都让虞氏十分满意，她温和地说：“这次科举，闲诺必定名列前茅。里面的生活所需我都已安排妥当，不必挂念。我们回府吧。”
国公府的大夫人亲自来唤她回府？繁空没想到自己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大夫人，我想顺路去看看小儿子的店铺。”
“你的小儿子在城南的特产店找了份工作，是吧？”
“是的。闲诺的科考在即，这段时间都没顾得上他，下午得空想去瞧瞧。”繁空最近的心思全放在了二儿子身上，对小儿子难免有些疏忽，但日常的交流并未落下。
“你有三个儿子，是吧？”
“是的。”对于卫家的事情，国公府自然调查得一清二楚，繁空并不惊讶于大夫人对此的了解。
“闲诺和天曦都特别听你的话，要是景澄能有他们一半听话，我就心满意足了。”虞氏笑着说：“我很好奇，孩子们怎么就这么听你的话呢？”
这似乎是想和她探讨教育孩子的方法了，说到听话，繁空觉得自己并没什么功劳：“孩子们小时候也不听话，主要是他们的父亲在世时，只要孩子不听我的，他就追着打，我这时再过去哄孩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时间久了，孩子自然就记得教训了。”
原身可从不当那个唱红脸的，只知道宠溺二儿子，不过孩子们听话这一点，确实是老秀才打出来的。若非老秀才先前的管教打下了基础，繁空琢磨着，这条路恐怕还会更曲折些。
虞氏先是一愣，接着轻轻笑了几声，心想这算是黑脸白脸的配合吗？自从儿子和女儿出生后，她姑姑，也就是皇后娘娘，就特意从宫里派了女官来教育他们，自己和丈夫几乎不用费心。后来，儿子稍微长大些，就被接进宫里和皇子们一同学习，他们夫妻俩更是啥也不用操心了。
孩子们渐渐长大，虽然和她也挺亲的，但她总感觉中间好像缺了点儿什么味儿。
最终，虞氏吩咐车夫把繁空送到了城南。
城南那块儿是寒门家庭孩子们聚居的地方。虽说这些孩子出身平凡，但穿戴都还挺得体的，有的甚至还穿着质地不错的棉布衣服，不像烈城里的普通百姓，常常衣服上缝着好几个补丁。
大越国正值盛世，盛世下的老百姓生活自然是衣食无忧，年年有余，人人脸上洋溢着幸福。
寒门子弟居住的街道，比城西那些富人区还要热闹。小儿子经营的土特产店铺，就坐落在这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十分显眼。
繁空一眼就望见了小儿子卫天曦，他精神饱满地招呼着顾，脸上挂着真诚热情的笑容。他本身模样就清秀，加上孩子特有的纯真，这份热情轻易就赢得了顾的好感。经他接待的人，几乎没有空手离开的，多少都会买点儿东西。
不过是喝一杯茶的工夫，他已经接待了四位人。
时间一久，店铺老板还会时不时叫小儿子过去，递给他一块糕点，看得出老板对他也是相当不错的。
这小子，无论走到哪儿，都能讨人喜欢。
繁空静静望着小儿子忙碌的身影，并没有去打扰。天曦这么努力，作为母亲的她也得琢磨着多挣些钱，有了足够的银子，将来就能给小儿子开个更大的店铺了。
照她现在的实力，只能做些小本生意。
正当繁空盘算着四处学学经验时，旁边突然响起一个疑惑的声音：“大……大姐？”
繁空转过身，看见了面摊里的蒙翠姝，穿着体面的棉布衣服，打扮得跟初次见面时差不多。
真是巧，早上闲诺刚提到了她的儿子，下午两人就遇上了。
虽然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最佳时机，但既然遇见了，也没必要躲躲藏藏。繁空淡淡一笑：“小妹，咱们又见面了。”
蒙翠姝难以置信地站起身，看着走近自己的大姐：“真……真的是大姐吗？”
“在吃面呢？我这会儿也还没吃午饭，你点面了吗？”繁空微笑着问道。原主的这个妹妹，从表情和眼神里能看出来，对原主是有感情的。谈不上多喜欢，但至少不讨厌。
蒙翠姝摇了摇头，依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老板，来两碗招牌面。”繁空对着忙活的老板喊道。
“好嘞，马上来。”
“我做东。”繁空抽出筷子放在蒙翠姝面前，笑着说。
“大姐，姨娘说闲诺失去了跳级考试的资格，所以你们来不了京城了，怎么又来了呢？”蒙翠姝既惊讶又喜悦，显然是喜悦占了上风。
“取消了跳级考试的资格就不能来了吗？”繁空反问道。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
“闲诺的考试资格恢复了。”
蒙翠姝一愣，开心地问：“真的？”
看得出，蒙翠姝是真的为这事儿感到高兴，繁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