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丈夫失望,不能让婆婆失望,她得为两个女儿争取更好的生活,绝不能再软弱。方蔷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大哥那凶狠的目光,坚定地说:“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们,因为那些本来就不是你们的。你们也别想从我这里打听小叔和婆婆的事,一个字我也不会透露。”

    “你瞎说什么呢?”方母一听女儿把那些事说出来了,急了:“我,我们什么时候打听过你婆婆他们的事了?”

    “方蔷,别不识好歹。”方虎挽起袖子,气势汹汹。

    卫闲诺刚要挡在大嫂前面,方蔷突然对着方虎尖叫起来:“你想干什么?还想打我吗?我已经不再是方家的女儿,我现在是卫家的媳妇,我是卫方氏,我公公是秀才,我小叔也是秀才,你再敢动我试试?我让你坐大牢。”

    方蔷的话又急又怕,声音里既有深深的恐惧,也有不顾一切的勇气。

    方母和方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轻,他们从未见过方蔷如此坚决,从前这个女儿总是那么胆小,稍稍大声点就能吓得她瘫软在地,今天居然敢反抗了。

    “反了,真是反了。”方母难以置信。

    “天曦,拿棍子狠狠教训他,竟敢趁我不在欺负我儿媳。”繁空猛地推门而入,手里攥着一根胳膊粗的棍子,卫天曦手上也紧握着一根。

    繁空和卫天曦的棍子毫不留情地朝方虎身上挥去,毕竟是对付一个壮汉,不留给他丝毫反击的余地。

    方母尖叫起来:“别打我儿子,别打我儿子。”

    “闲诺,你愣着干嘛?快拿棍子把他们赶出去。”繁空经过几个月的锻炼,力气大了不少,见方虎若敢阻挡,就准备用脚踢。一抬头看见二儿子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便大声催促。

    让他打人?卫闲诺瞪大眼睛看着娘和弟弟打架的场景,犹豫着。他是个读书人,本该远离这些。但见金氏上前拉扯娘的衣裳,又看小弟快对付不了方虎,也顾不上那么多,抄起柴房边的镰刀就冲了过去。

    方蔷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场混战,婆婆、小叔,甚至孩子的小叔也加入了进来,全家人都在为她而战,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表的感动。

    棍子打打也就算了,镰刀下去可真能出人命的,方虎一看势头不对,连忙逃离了卫家,连娘也不管了。

    方母见儿子跑了,也匆忙狼狈地逃离了卫家。

    繁空追到门边,瞧着那对母子慌不择路、一溜烟逃跑的背影,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这种人啊,非得逼她亮出独步江湖的武功,才懂得天高地厚。

    转头一瞅,小儿子和方蔷正盯着卫闲诺,还有他手里那把明晃晃的镰刀。

    繁空眼光一扫,落在柴房外晾着的那一排木棍上,再看看二儿子手中的镰刀,这选择是不是有点太惊险了?

    卫闲诺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一个读书人,今天动粗实在有失风度。可要是不动手,方虎那身板儿,娘和小弟恐怕对付不了:“这镰刀挺好使的,娘,要不再多备几把吧。”边说边把手里的镰刀放回原地。

    挺好使?繁空猛然察觉,自己那点手段比起二儿子来,还是温柔多了。

    眼角余光瞥见大儿媳呆呆望着门外,繁空踱到方蔷跟前,柔声说道:“阿蔷,做得很好。”

    “娘?”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娘还是要夸奖你,做得很好。当亲情成了让你受苦受难的枷锁时,该断就断。”繁空明白这对方蔷来说多么不易,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不幸的人一辈子都在疗愈童年,幸运的人用童年来滋养一生。方蔷属于前者,这二十年来,她的生活始终笼罩在童年的阴影之下,但今天,她终于踏出了那一步,这一步跨得异常艰难。

    “娘,二叔、小叔,还有您,我真的,真的谢谢你们。”喊出那句话时,方蔷感到心里那根由娘和大哥紧紧勒着的绳子突然断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婆婆说得对,该断就得断。

    “你是咱家的大嫂,这不都是应该的嘛?”卫天曦笑眯眯地说。

    方蔷心中顿时暖洋洋的。

    “阿蔷,对了,明天你去替我照看铺子吧。”繁空对方蔷吩咐道:“我和闲诺要去一趟烈城。”

    “好。”方蔷点头应允。

    “娘,怎么突然要去烈城?”卫闲诺疑惑地问。

    “老院长让小弟特地回来传话,说京都来人了。”繁空话音刚落,便进了厨房烧水。对于这次烈城之行,她满怀期待,或许能从中找到原主姨娘加害原主和二儿子的真正原因。

    卫毅松回家听说了下午的事,没等小弟说完就冲进厨房,拉着妻子左看右看,确认无恙后才放下心来。

    “站在那儿发什么愣?”繁空从柴房搬柴出来,见小儿子一脸惊讶地盯着厨房。

    “娘,大哥和大嫂之间,似乎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卫天曦觉得大哥以前可没这么在意大嫂。

    “夫妻就该这样。”繁空笑着步入厨房。

    第二天,一家人齐齐出发前往镇上。

    从家到镇上铺子这一路上,小团团不是被繁空抱着,就是被卫毅松或卫天曦轮流抱在怀里。

    在几次被大家充满“期待”的眼神洗礼后,卫闲诺也只好伸手抱了一会儿,大家轮着抱,他要是不抱似乎就显得不合群了。

    繁空交代完铺子里货物的定价后,便和两个儿子一同前往烈城。

    今天搭上了老罗的牛车,省去了牛车行的麻烦,繁空的腰杆子感觉舒坦了不少。

    一到烈城,三人急匆匆赶往书院。就在快到书院旁的小树林时,看见入口处立着两位年轻人,约摸十七八岁,身姿挺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爽利落的气息,他们的目光锐利而严谨,在繁空三人身上扫了一圈,并未多言。

    “娘,这俩人肯定是京都来的。”走远后,卫天曦悄悄跟繁空说:“一看就知道不是烈城本地人。”

    “应该是的。”繁空觉得这两个人的气质特别像军人。

    卫闲诺问:“院长没提来的人是谁吗?”

    卫天曦摇了摇头。

    不光是小树林的入口有这两人,书院的大门口,还有通往后山的路上,都有人看守着。

    这次仆人带他们去的虽然是后山,但目的地不是老院长常去的那个钓鱼池,而是一个凉亭。在那里,老院长和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