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姨娘惹的那些事,她不再独自解决,要让三个儿子一起想办法解决,共同承担责任。
卫闲诺没反驳,现在他自己也没脸去书院了。
“你房间的东西自己整理好,你不在时都是你嫂子牺牲时间和精力帮你收拾的,别把她做的这些当作理所当然。”繁空忍住心头的烦躁,朝方蔷的房间喊:“谁都不许帮他的忙。”大儿媳听见了。
他哪会收拾,从小到大都没收拾过。可是看到母亲脸色那么难看,卫闲诺也不敢说不会。
繁空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后,走到床边,拿起枕头对着墙狠狠地砸了几下,像是在发泄,枕头马上瘪了一块。
一下,她是来给蒙翠罗擦屁股的吗?
两下,凭什么她要受老二这种气,就因为是个妇人?不认得几个大字?被人轻视也是正常?呸。
三下,她不仅要忍受儿子的气,还得承受那些极品亲戚的气,等着瞧吧。
四下,谁敢叫她卫老婆子,她非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不可。
五下,六下......
像她这样一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好姑娘,竟然就被困在了这里。
砸了十几下后,繁空觉得气消得差不多了,便把枕头摆回床上,还拍了拍,整理干净,顺便拂去了灰尘。
尽管生活对她无情,但她还是深情地对待生活,要是能不哭着说这些就好了。
繁空在床上坐着,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意识到焦躁和愤怒对方二少爷并无帮助,她得琢磨出一个法子,让这小子有所改变。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繁空正欲出门,忽闻门外方蔷压低嗓音说道:“丝柔,快把那些碎片扔进簸箕里,小心别割伤手。”
繁空轻轻拉开房门,窥见方蔷手持簸箕,正指挥着卫闲诺将手中的陶片碎片投进去。
“里头还有碎片,我来捡。”方蔷说着便进了屋,着手清理起来。
“大嫂,我自己能行,娘不让您帮我。”卫闲诺神色懊恼地说。
“娘看不见,你的手是用来握笔的,要是割伤了,好几天都甭想写字了。”方蔷边盯着小叔子收拾房间,边将婆婆多买的五花肉腌制起来。她好几次想搭把手,但婆婆不让,只好作罢,直到瞧见二叔手捧陶片碎片出现。
繁空瞥见二儿子凝视着自己那双细长白嫩的手,再望向大嫂那布满老茧、粗糙不堪的双手,若有所思。
“多谢大嫂。”
“哎,不用谢。”方蔷心中暗喜,这是二叔第一次主动跟她道谢。
等院子里恢复宁静,繁空这才开门外出。
“娘。”卫闲诺仍在忙碌,毕竟这些事他不常做,动作显得笨拙:“我快收拾完了。”
繁空轻应一声,坐到屋檐下的椅子上,揉着肩说:“娘这儿酸,过来替娘揉揉。”她主动缓和氛围,免得关系更加疏远。
卫闲诺连忙上前给母亲揉肩。
“接下来一个月,你就留在家里吧。”繁空说道。
一个月?卫闲诺揉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他知道自己已失去跳级应考的资格,继续在书院读书意义不大,对于乡试高中他信心满满,于是轻轻应了一声。
“你大哥去镇外的陶窑做工了,”繁空语气平和:“既能学手艺,又能赚不少月钱。”
“大哥不在家,那地里的活谁干呢?”卫闲诺问道。
繁空瞥了他一眼:“你爹在的时候是怎么处理的?”
卫闲诺想了想:“请短工。”
“对,就是请短工。闲诺,我们不能无缘无故要求别人为我们牺牲,尤其是至亲之人,当他们为我们付出,无论是时间、金钱,或是你认为廉价的劳动,即便是自愿的,我们也应有所回馈,并且铭记这份恩情。”繁空望着绵绵细雨淡淡说道。
卫闲诺一时愣住了,娘从未如此语重心长地对他讲过这些道理,他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没人愿意活得一无是处,每个人都在追求更好的生活,娘如此,你亦如此,你大哥、小弟都是。也没有人生来就该干粗活,闲诺,倘若娘当初偏爱的是你大哥,那么天不亮就下地,夜深才归的那个人就是你。你可以想象一下那情景。”
卫闲诺面色一紧,想象?不,他不愿想象,那幅画面太难以承受,他绝不会去种地,那是一条没有出路的路,太可怕了。
目睹二儿子惊魂未定的模样,繁空不禁翻了个白眼,看吧,不过是让他在脑子里想象一下,就吓得这样。
天黑以后,卫毅松回家了。方蔷告诉他二叔的事情,卫毅松心里着急得不得了,全家人省吃俭用供二弟念书,结果他去京城参加科考的特批资格被书院取消了,对那些姨婆她们就更添了几分怨恨。
卫闲诺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到现在门都没开过。
繁空在厨房里帮着方蔷择菜,看着大儿子卫毅松那副气呼呼的样子,语气平和地说:“你二叔他们姨婆的事,先别告诉闲诺,等明天下午小弟回来后,我一块儿跟他们讲。”到时候,假装取消特批考试的事也一并告诉他们。
方蔷和卫毅松两人点头答应了。
这一顿晚饭,吃得静悄悄的。
繁空下午说的话太多了,现在是一句话也不想说,而卫毅松和方蔷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卫闲诺低着头吃饭,吃到一半放下筷子,说了句:“吃不下了。”说完就站起来离开了厨房。
“明天早上给他热一热吃吧。”繁空指了指二儿子剩下的饭,家里向来不浪费东西。
“好的,娘。”方蔷答道。
这时,刚走出厨房的卫闲诺不耐烦地问:“你来干什么?”
繁空挑了挑眉毛,放下碗筷走出去,只见方春桃拿着包裹打着伞站在院子里,被卫闲诺这么一喊,显得特别委屈。
“你不觉得羞耻吗?”卫闲诺现在看到女的就又烦又恨,一个是方春桃,另一个是青楼那个叫牡丹的,两人都差点毁了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家不欢迎你吗?”
方春桃看到出来的繁空,连忙解释:“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干娘的。”说着声音有点哽咽:“我真的不知道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