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比刘振祥更快开口的是邓福海,大手一挥,表情愤怒道。

    “三叔,话不能这样说,你的协议说白了就是高利贷,你不会是真把这门生意当正经的吧?人家小方不仅归还本金,还额外再多给你十万块,从借钱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个月,一个月挣十万,这不少了。”

    “大海,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手下也有兄弟要吃饭,再说人家方总都已经答应,我看就没必要节外生枝了,就这么定。”

    话罢,对方从怀中掏出协议扔给方亭序,笑道:“方总一言九鼎,是个痛快人,我把协议给你,明天中午,还是这个包间,你把钱带过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要不然我可管不住我的兄弟们。

    大海,今天这顿饭我就不吃了,改天我请你去南方玩两天,哈哈哈……”

    看着他轻松离开饭店,邓福海脸上闪过几分赫然。

    这次方亭序托的是翟家的关系找到自己,可事情却没办好,传出去着实没面子,眼神闪过几分愤恨。

    老东西,给你面子叫你声三叔,不给面子老子让你入土!

    “小方,这事你别管了,海哥给你办,我看这老家伙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连翟家的人都敢动,真是活到头了!”

    方亭序手上捏着协议,确认无误后用火柴点燃。

    火光中,方亭序的表情无比淡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随着协议变成灰烬这才笑道:“海哥,今天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不过我不习惯让麻烦别人,还是我自己来吧,要是海哥能提供一些资料的话,那就更好了。”

    方亭序经营的一直都是正经生意,努力往公司旗帜上积极涂抹红色,绝不允许有一点黑色出现。

    因为他知道,在华夏这片土地,一旦公司跟黑色挂钩,那绝对是走不长远的,早晚会出事。

    所以对这种人的了解不够多,毕竟压根就不想跟他们扯上丁点关系。

    “没问题,明天一早我就把资料给你送过去,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邓福海对方亭序的了解一直都停留在传闻,今天看到方亭序在面对那个老家伙的无理要求时,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答应,全程没有丝毫变脸,光是这份定力就让他刮目相看。

    要知道二十岁的年纪正是脾气大的时候,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不用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办,今天麻烦海哥了,来,碰一个。”

    “碰一个。”

    从饭店出来,方亭序一言不发的坐车回学校。

    一个放高利贷的都敢在自己面前狂的没边,张嘴闭嘴就是四百万,还真把自己当善财童子了?

    开车的刘振祥从后视镜里看着闭眼沉默的方亭序,心中俨然已经有了主意。

    校门口。

    刚从车上下来的方亭序还没等开口,刘振祥便笑道:“方总,事情好像很难解决,我惹得这个麻烦有点大。”

    “小事一桩,我要是让这种人给拿捏住,不如趁早回家抱孩子去。”方亭序笑着安慰道:“放宽心,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方总再见。”

    “刘叔,回家慢点。”

    刚走到校门口的方亭序突然听见刘振祥高喊:“方总,帮忙把我家那个臭小子叫出来,我有事跟他说。”

    和刘浩见面后,父子俩匆匆说了两句话,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

    望着儿子青涩的面庞,刘振祥一肚子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中式父子关系很奇怪,很复杂。

    明明都互相关心着对方,却总是说不出口,只能把那份父子之情深藏心底,或许只有在病床上,在坟墓前才能有足够的勇气吐露。

    “爸,你今天感觉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哪身体不舒服?要不去医院。”

    “去去去,小兔崽子咒我是吧,赶紧滚蛋,天气太冷了,小心感冒。”

    “那你把我从宿舍叫出来干嘛?”

    “让你好好学习,孝敬你妈,好好对待人家小苗,那是个好姑娘,你得把握,懂吗?”

    “放心吧,我都知道。”

    “兜里还有钱吗?”

    “有,您的那点钱还是留着抽烟吧。”

    刘浩笑嘻嘻告别,刘振祥目光不舍的一直目送刘浩,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驱车回家。

    看着正在收拾家准备卖房子的妻子,刘振祥上前拍了拍后背,笑道:“媳妇儿,被打扫了,咱家房子不用卖了,方总说会替我们还钱,只不过这个总经理当不成了。”

    “真的?”

    刘振祥点点头。

    妻子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段时间她也不好过。

    自从得知丈夫私自把饭店抵押借钱炒股赔光后,她也跟着担惊受怕,借遍周围亲戚,可距离两百万还是遥遥无期,愁的根本吃不下饭,短短一个月,人已经消瘦了七八斤。

    突然听到这个好消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感觉卸掉千斤重担,浑身一下子轻松不少。

    总经理当不成就当不成吧,这已经是最好结局了。

    冲刘振祥翻了个白眼,妻子埋怨道:“叫你别瞎折腾,你就是不听,这次吃亏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刘振祥笑个不停,一个劲把媳妇往卧室推:“赶紧去睡会吧,这些日子你也没睡过几个好觉。”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困,那我去睡了,这些东西你收拾吧,老娘跟着你整天都担惊受怕的,也不知道当初看上你哪点,记得明天跟我一块去探望下方总,”

    打了个哈欠,妻子沉沉睡去,刘振祥替妻子掖好被子,坐在床边端详了妻子好一会儿,长出一口气,来到桌边提笔。

    很快,两封信写好。

    仿佛完成最后使命的刘振祥从厨房找到几个冰凉馒头,随手拿起几个边吃边来到地下室,从角落翻出个落满灰的箱子,打开后里面是几个包裹很好的油纸袋。

    刚拆开,一股浓浓的黑火药味道扑面而来。

    三两下把手上的馒头塞到嘴里,刘振祥蹲下开始熟练操作。

    年轻时候的他在煤矿干过两年,跟几个老师傅学过爆破。

    在制作好的炸药外面再绑上一层螺丝螺母,这是当年其中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师傅所教,能够增加杀伤力。

    用胶带牢牢绑在身上,确认从外面看不出端倪,刘振祥这才大步走出小区。

    方亭序不知道的是,其实刘振祥早就摸清那个三叔的家庭地址。

    半夜两点。

    “哄!”

    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