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东方下意识起身，立刻冲秘书做了个噤声手势，旋即站起身来，在接电话的那一瞬，脸上立刻换上热情饱满的表情，亲切笑道：“方书记您好，我是牟东方。”
身边的秘书混迹官场多年，一般上级领导主动打来电话，大多数情况都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从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很严肃，让牟东方连连点头赔笑，紧接着做出保证：“是，方书记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牟东方轻吐一口气，看向秘书：“带我去高考试卷存放处。”
二人很快来到地方，其中有一个人正在翻找，太过投入，根本没发现后面有人出现。
“你在找什么？”
牟东方突如其来的声音直接把赵海生吓得心跳漏了半截，扭头看见是顶头上司的时候更是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牟局，有几个考生的成绩不清楚，我来找一下。”
“出去吧，这里被封了，以后不要到这来。”
“是。”
赵海生并未走远，而是来到角落处装模作样的抽烟，实际上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心跳不断加快，祈祷这只是领导的正常视察，一会就会离开。
可显然他的祈祷并没有作用。
不一会，几个身穿制服的公安直接走进试卷调查处开始不断翻阅，全程都有牟东方陪同，表情很严肃，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做贼心虚的赵海生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这……这不是在查考试成绩吧！
眼看牟东方的秘书走出来，平时不善言辞的赵海生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递根烟，赔笑道：“王秘书，这究竟是怎么了？”
“就是要复查一遍试卷，没多大事……咦？你很冷吗？”
刚才牟局交代过。
保密。
“嗯……嗯，对，昨天感冒了。”
“老赵，感冒就赶紧回家休息，千万不能影响身体。”王秘书对赵海生的影响很不错，拍拍对方肩膀笑道：“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这次的分房指标下来了，有你的。”
“真……真的？”赵海生觉得嘴巴发苦，心里头又说不出的滋味，觉得天旋地转。
“当然，我跟你说两句掏心窝的话，你过去受了不少委屈，可也没办法，谁叫你上头没关系呢，只能先把你放一边，但这次不会了，牟局这次专门为像你这样的人申请了一批住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等通知吧。”
王秘书走了。
赵海生蹲在楼道台阶上满脸懊悔，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在楼道响起，脸上的疼痛却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赵海生你就是个蠢货，天底下最大的蠢货，干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行吗？非要去搞那些幺蛾子！
这下好了，人家来调查了！
你真是个天大的蠢货！
此刻赵海生的肠子都悔青，可已然无济于事，冲到外面的公共电话直接打给好友桌卓振辉。
“老赵，钱都收到了吧，哪天请我吃饭啊？”
“吃你吗的头！”
“老赵你疯了吧，你特么骂我干什么？”
“卓振辉，老子这次被你害惨了，上头已经开始复查试卷，我死定了，你也死定了，咱们都死定了。”
“你小子别慌，到底是针对咱们还是普通复查？你应该清楚，每年都会有人来复查，这是规矩。”
“我……我不知道，反正阵仗很大，完了，咱们完了！”
说到最后，赵海生直接蹲在路边哭了起来，两只手一下又一下的开始捶打着脑袋。
我为什么要干这种糊涂事啊！
世上不存在完美的犯罪，最起码在这种事情上不存在。
高考试卷的发放都有严格的存放制度，不能多，也不能少。
别说引来这么多的人来调查，随便找局里找几个人都能查的清清楚楚。
果然。
很快众人便在几万份试卷中找到江启兰的试卷，看着上面明显的涂改，牟东方眉头紧蹙，紧随其后便是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查，马上把批改试卷的人全部拘留起来，一个个审，简直是无法无天！马上安排人重新把所有考生的试卷审一遍，看看有没有类似情况发生。”
牟东方也慌啊。
在他管辖的范围内发生这种事，还被捅到了上头，一旦处理不好，他奋斗了十几年的官场之路将会因此而终结。
刘振国在得到消息后立马通知方亭序，带着几科老师直奔市里。
消息在内部很快传开，不出两个小时。
在办公室还没回过神来的卓振辉便听到有人在议论，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完了。
打电话，对，赶紧给路秘书打电话，现在唯一有希望救他们的就是那个港商。
得到消息的方亭序心情大好，兴致勃勃来到江启兰面前告诉她。
“你看，我没说错吧，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刘老师已经去复查了，定能还你一个清白，到时候咱俩一起去上大学。”
夜幕降临。
这件事闹得两家人心情都不好，也懒得管什么习俗，聚在一起商量，反正现在江启兰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孩子也很健康。
得知事情有了转机后，家里气氛又活跃起来，江启兰正脸带笑意的给孩子喂奶，厅内双方家长义愤填膺，聚在一起已经骂了好一会。
“哪个王八蛋搞这种事，这要是放在战争年代，老子一枪毙了他！”
“老江你声音能不能低点，别吓到孩子。”
章桃花埋怨一句，来到厨房看向正在洗水果的儿子江启强，眼神中充满愧疚。
“妈，你这么看我干嘛？”江启强被母亲看的心里有点发毛，停下手中动作问道。
“儿子，妈想问问你会不会怪我们。”章桃花低声道：“这次你也看见了，咱家还是有点关系的，当初要是能说句话，说不定你也能上大学。”
“我当然不会怪你们了，你们给启兰找关系是因为她成绩好，就我当初180分的成绩，我爸也不好意思托关系，我有什么可抱怨的。”
江启强说的轻描淡写，算是给章桃花心中一些慰藉。
厅里的方亭序满脸轻松。
只要说明试卷存在问题，那江启兰上大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算是让人松了口气。
虽说再考一年也所谓，可时代的风口就摆在眼前，早一天踩上，就能早一天飞起。
“亭序，明天你过去盯着点，看看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既然关系都已经找了，那就不能白找。”
第二天。
方亭序收拾好准备去市里，还不等出发，房门被直接敲响，一道声音传来。
“是江启兰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