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绮梦还是走了，表情略显失望。
方亭序默默看着徐绮梦上楼的背影，暗叹几声，一言不发。
没办法。
这几个字要是从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嘴里讲出来，自然充满逼格。
可从他这个才19岁的年轻人嘴里讲出来，那着实有点装逼过头的味道。
但方亭序也不能说出实情。
否则那就是咒人死。
霍东来只要稍微和政府说一句，方亭序就吃不了兜着走。
但无论如何，方亭序都不能坐视不理，既然这条路暂时走不通，那就用自己的办法进行两手准备。
沉思片刻，方亭序借用餐厅的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同志你好，我想找杜欢。”
两个小时后，杜欢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餐厅。
自从退学去学车后，在方亭序提供资金的条件下，杜欢在驾校出手阔绰，每天过得都很充实，学车方面也很有天赋，带他的老师傅对这个徒弟相当满意。
“序哥，你叫我有什么事？尽管说。”
方亭序拿出一张报纸，上面是关于霍东来投资考察的报道。
“这两口子正在楼上休息，我让你悄悄跟着他们，一旦发现他们去乡下祭祖，及时通知我。”说着扔给他一把钥匙：“外面那辆车你暂时开走，没问题吧。”
“序哥，你不会是想……”
“你小子港片看多了吧，我有家有业，至于干杀头的买卖吗？”
“那您让我又是跟踪，又是汇报的，整得我怪紧张的。”
“废话真多，赶紧的，别墨叽，记住一定要跟着，机灵点，不行就撤，千万别勉强。”
“放心序哥，这事交给我。”
这是杜欢第一次接受任务，兴奋的不像话。
方亭序不是没想过把这件事告诉程鹏，可转念一想，程鹏是个正义感很强的公职人员，得知这种事说不定会上报，到时候他有嘴都说不清。
在惨案没发生之前，任何流言蜚语都会遭到官方的严厉处罚。
按照上辈子事情进展，霍东来两口子会在明天就下乡祭祖，明天晚上就会发生惨案。
处理完这一切，方亭序估摸着江启兰马上起床，又要了份早餐端到房间。
刚好江启兰伸了个懒腰，看见方亭序，甜甜喊了一句：“哥哥，早上好。”
方亭序刮了下鼻头：“小懒虫，什么早上，都已经快十点了，赶紧吃点，你这一觉可睡得真踏实，吃完饭我带你去逛街，今天天气不错。”
无论是哪个时期的女人，永远都抵挡不住逛街的诱惑。
80年代，来到哈滨市逛街自然首选哈一百，全称哈滨市第一百货商店，曾被评选为全国十大百货商店。
如果这里没有自己中意的商品，才会选择去其他地方。
哈一百坐落于石头街与地段街交叉口，大楼长300多米，共计四层楼，是80年代哈滨市面积最大的百货商店。
最为吸引人的是。
一楼外面有30多幅巨大玻璃窗组成的沿街橱窗，里面的商品会跟随一年四季变化而更换，全都是当前最时髦的商品。
金星电视，金羽牌羊毛衫羊毛裤，孔雀自行车，牡丹牌电视机，苏州的苏绣……
这些时髦的商品配上的精美的橱窗设计，宛如一张张画卷展开，常引得人们驻足观看，流连忘返。
在80年代中期，日销售额突破30万元，而后又突破50万元，继而达到百万元的规格。
“哥哥，你看多漂亮！”
江启兰满心欢喜的看向其中一个橱窗，里面是一双来自尚海万里皮鞋厂的女士皮鞋，款式新颖，外观漂亮，当然价格也很美丽。
200块。
足足是普通工人5个月的工资！
“买！”方亭序大手一挥，颇有种暴发户的气质：“这双皮鞋确实挺漂亮，进去看看，有相中的全部拿下。”
“别，我就是说说而已，200块呢！”江启兰连连摇头。
“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我赚钱就是为了给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要不然赚钱干什么？”
“太贵了哥哥。”
“就是多卖几碗麻辣烫的事，听我的，难得你一眼相中，那是这双鞋的荣幸。”
江启兰眉开眼笑，点点头。
进到商场内部。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人声沸腾。
作为全市唯一一家有电梯的商场，这里到处都是人流，方亭序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护着江启兰往前走。
说到哈一百的商品陈列也很有意思，越是珍贵值钱的商品，越往楼上摆。
这样既能卖了产品，又能让顾多逛一会。
不得不说这个创意很先进。
普通价位的皮鞋柜台前挤满了人，略显昂贵的皮鞋柜台前却没多少，正好方便方亭序。
“同志，你们需要点什么？我可以帮忙介绍？”
人靠衣裳马靠鞍，方亭序今天西装革履，气度非凡，年轻的售货员一见到立马热情上前相迎，顾盼神飞。
“200块以上的皮鞋，每种款式各来一双，给我媳妇试试。”
“好嘞，请您稍等！”
众所周知。
80年代的售货员绝对算是社会上最风光的职业之一，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经常会对顾吹胡子瞪眼，赶上心情不好还敢开骂，放在21世纪简直难以想象。
可今天售货员对方亭序两口子格外气。
看来有钱就是爷，放在哪个年代都适用。
“同志，这四双鞋都是我们商场的最新款，都是广州深圳那边的，您妻子穿上肯定漂亮。”
试了试，都还不错。
“行了，全都包起来，给我送到马迭尔餐厅，就说是方亭序的。”
“哥哥！太多了吧！”江启兰赶紧拉住方亭序衣袖：“我又不是蜈蚣，就长了一双脚，干嘛要四双鞋？再说我现在怀孕有点胖了，等瘦下来这鞋估计也被我撑得不能穿，多浪费啊。”
“能穿就穿，不能穿就送人，不就是四双鞋而已，多大点事，听话。”
“不行，我就要这两双，其他的我不要。”
“听话，都买上。”
“我真不要，省下的钱给我妈和你妈买两双，我知道你不差钱，可钱也要花在刀刃上，听我的！”
江启兰的语气不容反对，方亭序只好接受，又买了两双其他款式的女士皮鞋。
售货员接过方亭序递来的钱感慨万千：“同志，我在这当了六年售货员，买不起东西的我见过不少，可主动要求少买的女孩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您真有福气。”
“那是，我媳妇可是全天下最好的媳妇。”
整整逛了两个小时，花了3000多块，方亭序已经累瘫，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拉住挺着大肚子却依然意犹未尽的江启兰哀求。
“媳妇，咱回去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