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疯了。
短暂的停顿后，张涛仰头哈哈大笑，紧接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嘴巴里不停发出嘶哑的吼叫声，仿佛有人在用烧红的烙铁在烫他的后背，整个人在原地跳来跳去。
“安静，给我安静！”
为了防止他伤害别人，程鹏想要将他给按住。
可疯子的力气是个谜。
别看张涛白白瘦瘦，但此刻人高马大的程鹏居然还控制不住他。
“考上了，我考上了，我终于考上大学了……妈，你看见了吗？”
“都滚开，我是大学生，我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
“王老四，你特么给我钱，老子要上大学，老子要带着我妈上大学，草泥马的给钱，赶紧给钱！”
张涛突然歇斯底里，双手抓住头发用力一扯，一块带着头皮的头发直接被扯下来。
尖叫，狂吼，怒骂，欢笑……
他的表情怪异而僵硬，他的语言混乱且无章，他的行为疯狂夹杂着暴力。
“咔嚓。”
张涛一头狠狠撞在地上，晕死过去。
程鹏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和同事把这家伙给弄走。
但众人紧接着将目光落在江启兰手上的检查报告上。
江启兰怀孕了！
这则消息像是一颗重磅炸弹落在水里，直接激起千层浪。
当然赵静则是一副早就知晓的模样。
“走，回家。”
方正一声令下，带着两家人回到家里，只是还不等进门，江河便带着媳妇和江启兰回了自己家。
他们还没有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至于吃饭？
众人完全没心思。
为了以防万一，所有原材料全都被封存，方亭序从县里的蔬菜市场紧急订购一批，确保明天订婚宴上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屋内。
赵静把事情的全过程一五一十说给方家人听。
“这件事情绝对千真万确，张经理拍着胸脯保证检查结果的正确性。”
听赵静说完，方亭序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江启兰一直深入浅出，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孩他爹，这是好事，咱们要有孙子了！”
杜慧兰兴奋的眼睛直冒光，平时光眼红别人乐呵呵的带孙子孙女，现在终于轮到自己，笑的合不拢嘴，当即拿出一沓钱用红纸包住，准备明天给江启兰做见面礼。
赵静知道这是人家内部话题，拉着三胖和海涛离开，家里面只剩方亭序一家三口。
“孩他爹，你说给五百块够不够啊？是不是有点少？”
“我说你就消停点吧，这事还不指不定怎么解决呢。”方正无奈按住杜慧兰手上包红包的动作。
“这还不好解决，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呗。”
“你说的轻巧，启兰那孩子才20岁，马上就要去上大学，而且现在只是订婚。”方正认真分析：“再说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怎么答应老江的，必须考上大学才能娶启兰，现在还没结婚就弄出个孩子来，你让江河怎么想？”
“我管他怎么想！”杜慧兰眼睛一瞪，一拍大腿，语气坚决的仿佛要入党：“那是咱们江家的孩子，是我的孙子，他要是敢对我孙子干什么，我跟他拼命！”
“反正我就一句话，这孩子必须生下来！”
一提到孩子，就连方正都被杜慧兰的气势给震到，耳朵嗡嗡直响。
方正点上一根烟，抽几口默默把目光转到方亭序身上。
察觉到方正的目光，方亭序抬头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小兔崽子你还笑，现在弄出这种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爹，刚才启兰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要退学。”
“屁话！”方正白了儿子一眼道：“那可是重点大学，你说退就退，老江怎么可能同意？”
“那也不能挺着肚子去上学吧？”杜慧兰插嘴道：“你们男人没生过孩子不懂，怀孕可不是小事，必须要时时刻刻注意，万一在学校出个差错把孩子给弄没，到时候哭都没地哭去！要是去上学也行，我就在旁边跟着伺候。”
“我说慧兰，你就别在这添乱了。”方正着实无奈。
“爹，娘，我觉得这件事咱们说了不算，还是去问问启兰吧，整件事情她的意见才最重要。”
“对对对，赶紧去老江家，我跟你们一块去。”
杜慧兰下地麻溜穿鞋。
事到如今，方正和方亭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方亭序也心怀忐忑，他不知道江启兰会如何决定这个孩子的命运。
如果江启兰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坚持去上大学，那自己该如何回答？
答应？
万一孩子在大学期间出点事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让母亲跟过去贴身照顾，这其中有多大难度可想而知。
不答应？
可毕竟是自己犯错在前，要是不答应会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在外人看来，颇有要挟的意思。
来到江家。
江河一家人正在炕上坐着，看到方亭序进来，江河冷哼一声，倒是章桃花很热情的迎接上来，江启强和江启兰兄妹俩不在，应该是在里屋。
“老江，事发突然，大家商量商量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儿子本事大呗。”江河瘪瘪嘴冲方正冷笑道：“老子好好的闺女现在被搞大肚子，而且还没结婚，传出去我这张老脸也没地方，人们肯定都说你儿子厉害，随便怎么办，反正我不管了。”
章桃花捅咕了下江河：“老江，你好好说话！”
“我还能怎么说？”江河满面愁容，“眼看咱闺女要去上大学了，现在又整出来个孩子，十月怀胎，一朝为母，这期间要受多大的罪你们女人最清楚，而且咱姑娘才20岁，你让我怎么说……唉！”
在农村，20岁结婚生子其实是普遍现象。
可江启兰不同。
身为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承载的是整个家庭，乃至整个村子的希望。
上个月因为和方亭序喝酒钻被窝的事情已经闹得是流言蜚语一大片，好不容易方亭序争气把面子都挽回了，现在又闹出个孩子来，江河脸上是真有些挂不住。
这简直比他年轻时带人炸碉堡都难！
江河毫不掩饰自己的愁容。
方亭序岂能不知江河内心的矛盾，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江启兰的想法。
“江叔，我想进去看看启兰。”
“去吧去吧，我跟你爹娘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