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才貌双全,聪慧柔婉,在人前向来落落大方,生的儿子胆小如鼠,蠢钝如猪。

    “父皇恕罪,儿臣无能。”三个儿子齐齐拜下。

    慕容宇平日眼中只有太子,若旁人不提,他也想不起这些孩子。

    但是御史大夫最近进言,说幼循长例,礼不可违,大皇子既然也已经出宫,那其他皇子也当在同样的年纪出宫开府。

    不然的话,会让皇子们揣测圣心,若是将来易引起不必要的争端,那就得不偿失了。

    慕容宇觉得后面那句话倒是有点道理,太子已立,别的儿子早点放出宫去,别养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而且老二和老三都不得他喜欢,送出宫去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不过既然几位皇子都出了宫,干脆把封地也按例给了,反正只是做食邑,也不指望他们治理。

    除了极个别想要亲自去封地的,本朝亲王可居京城遥领封地。

    “你们都回去吧。”

    慕容宇拂手,不想再看这三个儿子。

    三个皇子也没有要多留的意思。

    慕容齐出了殿就往宫外走,赶着要去和狐朋狗友们听戏,半点没想着要去仪凤宫见皇后。

    慕容礼打着哈欠,脚步匆匆地要回去补觉,根本睡不够。反正府邸修好了,他搬出去就是,别的都不用他操心。

    封不封王都不影响他睡觉。

    慕容棣也缩着身子,回到了寂寥的明惠宫。

    他平日的表情看着都很麻木呆滞,而今天带上了一丝藏不住的沉郁。

    他知道自己终将会离开宫中,而且只有离开,才有机会挣脱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生活。

    可是真的要离开时,他还是会舍不得母妃。

    慕容棣耷拉着眉眼回到明惠宫,走到裴姝面前:

    “母妃,孩儿舍不得母妃。”

    裴姝坐在窗边,画着一只跃上墙头的初九。

    她放下画笔,纤细的手指抚上儿子的眉眼:

    “棣儿,母妃也舍不得你,但你必须走。你走了,我们母子俩才能放手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慕容棣眼圈有一点红,他下个月才满十二岁,其实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可半大的孩子,已经知道,宫里是个离死亡很近的地方。

    纸包不住火,装得再好,也许哪一日就会露出破绽被发现。

    慕容棣吸吸鼻子,抬起一双和舅舅裴凌云很像的眼睛:

    “母妃,他封我做越王,封地在岭南,我若想去岭南,他会怀疑么?”

    裴姝摸摸儿子的头:

    “你若说要去岭南,他必定会怀疑。但他主动派你去,便不会怀疑你。”

    仪凤宫。

    皇后正有些不悦。

    长子慕容齐难得进宫一趟,而且刚封了王,居然都不到自己这里来请安。

    真是个混账儿子。

    皇后心情不畅,连闻着殿内的果香都觉得刺鼻。

    “把这些果子都换了。”

    几个宫女上来将水果换走,尽管她们今早才换过一次。

    “想当初本宫对齐儿多上心,可齐儿真是一点不知体会本宫为母的辛苦。”

    皇后皱眉想到以前,忽然觉得头又有点疼了。

    当初慕容齐还是稚子时,皇后就日日守着他,监督他识字背经文。

    若是完不成当日要认完的字,背不下文,便不能睡觉吃饭,母子俩都这么一起熬着。

    甚至熬到慕容齐崩溃地呜呜大哭,皇后也在一旁抹泪,但就是不放松一点。

    谁让他为嫡为长,就不能被别人比下去。

    当时三皇子聪慧惊人,出口成章,只学一年便能赶上学了三年的慕容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