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勋贵人家过年过节是最积极的。

    第一道冬风从北方咆哮而入时,长安城就开始张灯结彩地准备过年了。

    家家户户开始备年货,挂上红灯笼,贴上红窗花。

    宫里更是早早就开始为过年的各种庆典做准备,务必要万无一失。

    有一日雪下得特别大。

    就在雪下得尤其大的那日,宫里传出了一道圣旨:

    封大皇子慕容齐为楚王,二皇子慕容礼为梁王,三皇子慕容棣为越王。

    皇上将三个儿子一次性都封了王,给慕容礼和慕容棣都赐了府邸,工部正在修缮。

    等修缮好后,慕容礼和慕容棣就出宫住进府内。

    三个皇子接到旨意后,都前往乾阳宫谢恩。

    乾阳宫是整座皇城最威严华丽的,殿内玉砖铺地,金龙盘柱,让人一进殿便心生跪拜之意。

    金碧辉煌之中,皇上慕容宇一袭五爪金龙袍,眉眼愠怒地坐在龙椅上。

    他眼前是三个不成器的儿子。

    “儿臣拜谢父皇。”老大慕容齐眼下一片乌青,脸色虚浮带着宿醉之意,一看就知道是荒唐了一夜。

    十四岁的少年已然通晓男女之事,听说刚才在来的路上还调戏了几个宫女。

    慕容宇看见他就想怒拍桌子,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慕容齐,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慕容齐听这句话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熟练地跪下磕头,口中高喊:

    “父皇,儿臣错了!来年必定改过自新,不负父皇母后期望。”

    他年年这么说,至于怎么做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慕容齐嘴里喊着的时候,旁边的老二慕容礼用衣袖掩着口,控制不住地打哈欠,困到快要闭眼了。

    慕容宇又拍了一下御案,怒目而视:

    “成日困倦,就知道睡,乾阳宫岂是你犯困的地方?”

    慕容礼揉着眼角困倦的泪花,然后跪下请罪:

    “父皇明鉴,儿臣为早起来谢恩,昨夜只睡了六个时辰不到,故而困倦难忍,望父皇恕罪。”

    慕容宇深吸一口气:“六个时辰……”

    他视线挪到老三慕容棣的时候,见慕容棣已经跪下了,头磕在地上,像只缩头乌龟一般蜷缩着。

    慕容宇看这窝囊样就起火:

    “朕训的是老大和老二,你跪什么!谁让你跪了!”

    慕容棣勾头缩肩膀,支支吾吾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回、回父皇,儿儿儿臣实在惶恐……就、就……跪下……”

    慕容宇顺手抄起茶盏朝慕容棣砸过去,在慕容棣眼前碎得四分五裂:

    “给朕抬起头来好好说话!”

    慕容宇虽许久不亲近裴姝,但老三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任谁看见自己儿子是个说不全话的孬种都会气得血涌上脑。

    慕容棣便抬起头来,眼神畏畏缩缩地看向慕容宇。

    这么一看,慕容宇只觉得更气了。

    这儿子五官清秀俊逸,有几分像裴姝,可是脸上愚笨懦弱的气质完全毁了这张脸。

    此子幼时聪慧过人,甚至让他当时都生出一两分防患未然的忌惮,可一场意外后,蠢钝可笑得令人厌弃。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老三都没有让他满意过。

    “你们就都是来气朕的!”

    慕容宇都怀疑过自家皇子是不是被人偷换过。

    杜茹为人处事端庄严谨,其父御史大夫恪守礼法规矩,可偏生了这么个不守规矩荒唐无度的儿子。

    秦蓉出身武将之家,性子要强,宫中经她手办的事情都办得周全,可生了个成日只知道吃吃睡睡的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