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好不容易升腾起的期待,听完这席话,马上就落了空。

    周娴静还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也是,宫规是萧叙澜代为抄写的,只有她、媱纾和萧叙澜才知道。

    一个小小的疏漏,满盘皆输。

    “她还说……”宫婢轻眨了一下眼睛,不敢再说下去。

    “说什么?”萧叙澜声线低沉寡淡。

    男人修长的身影拉出长长的影子投落在她身上,她被这压迫十足的身影裹挟着,她的一切谎言似乎都暴露无遗。

    她胆战心惊的连声音都在发抖:“说她如今圣眷正浓,就算是害死了瑾昭容腹中的胎儿,陛下也不会怎么样她……”

    萧叙澜乏味的听着她的说辞。

    抄写宫规都没经媱纾的手,她不易什么?

    若非说不易,那便是被他压在书案上时的不易。

    周娴静看不出他的心中所想,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出来添把火:“陛下,如今这局势越来越乱了,还是尽快将韫婉仪叫来吧,不然只会越描越黑……”

    太后听的也失了耐心,她直接看向萧叙澜:“皇帝,你怎么看?”

    萧叙澜哂笑:“韫婉仪的宫规是朕看着抄的,这宫婢倒是和琼顺仪一样,信口雌黄。”

    周娴静倒吸一口凉气。

    今日是动不了媱纾了。

    她彻底没有反抗挣扎的余地了。

    “陛下,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他懒得再多说,直接对苏元德吩咐:“继续带下去行刑,打到招为止。”

    苏元德刚冲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转头的功夫,宫婢便口吐白沫,一眨眼便失了性命。

    一旁候着的御医急忙冲过来救她,可为时已晚,人已经失了性命。

    御医检查过后,哆哆嗦嗦的禀报:“陛下,这宫婢将毒药藏在了舌底,刚刚问话时毒药应当就已经慢慢融化,流入了脏腑,她已经……没命了。”

    他眉心紧蹙:“死了便死了,拖下去,别在这里碍太后和皇后的眼。”

    皇后的目光在萧叙澜和太后身上打转:

    “陛下,太后,今日时辰太晚了。臣妾身为皇后,后宫出了这种事,理应由臣妾来查清。依臣妾看,今日也查不出什么了,不如便将这件事交由臣妾来查清,一定给瑾昭容一个交代。”

    萧叙澜没有推辞:“也好,那就辛苦皇后了。”

    只要媱纾牵扯不进这件事,他并不怎么关心到底是谁害的瑾昭容肚子里的孩子。

    太后却不知是不相信皇后,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她指着身旁跟着的雅颂嬷嬷,“事关重大,就让雅颂去给皇后做个帮手,一同查清此事。”

    皇后脸上看不出异常,淡然的点头:“这样甚好。”

    太后留下雅颂嬷嬷后便先回了延祯宫。

    萧叙澜沾了一身的烦闷,这会儿也准备回去了。

    皇后试探道:“陛下,要不要进去看看瑾昭容?”

    他想都没想:“不必了。”

    他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出了满月宫的门。

    皇后看着他的背影,他如今敷衍的连演也不演了,心思全在媱纾的身上,其他人已经被视为无物。

    她收回眼神,毫不遮掩的瞪了一眼周娴静,那眼神像是在斥她不争气:“兰婕妤还不回宫?留在这里还看什么热闹?”

    周娴静生生咽下这口气。

    如今皇后是彻底抓住了她的把柄。

    只怕她要趁这个机会,将周娴静拉到自己的阵营中了。

    她敛眸:“臣妾告退。”

    苏宝林也紧随其后:“臣妾也告退了,皇后娘娘。”

    皇后又看向雅颂嬷嬷,“嬷嬷,咱们从哪里开始查起?”

    “奴婢自然是听皇后娘娘的。娘娘做主就好,奴婢只是奉太后旨意给您做个帮手罢了。”

    “帮手”说来好听,实则就是替太后监视皇后。

    皇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须得保下周娴静。

    她不像瑾昭容那么傻,是个可用之人。

    在她身上费些功夫,将人保下来倒也算是值得。

    只不过,这事要在雅颂嬷嬷的眼皮子底下找个替罪羊的话,稍稍有些难度。

    不过好在,萧叙澜不慎在意瑾昭容肚里的孩子。

    倒也不是完全无路可走。

    -

    萧叙澜回去的时候,媱纾还在榻上睡的踏实。

    外面的一切似乎都对她没什么影响。

    他没急着睡下,而是先坐在了软榻上,眼神却落在她的身上。

    跳跃的烛光照进他漆黑的双眸,他坐姿轻懒,金冠束发,上乘的皮囊下是凌厉的骨相,更透出几分矜贵寒凉。

    原以为给媱纾个婉仪的位份能保护她,如今看,是他想错了。

    后宫中人对她如此虎视眈眈,倒不如直接给个高位。

    他思索了片刻后又起了身。

    苏元德还在殿外候着,瞧见萧叙澜推门出来,他马上迎了上去:“陛下。”

    他站立在廊下,“明日一早,去传朕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