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若是再继续后退,那便太过明显了。
他站定没动。
“谢将军,我悄悄等了你好久,才等到你当值。上次你救我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谢你,今日总算是得了机会。”
“不必谢。我不过是恰巧看见有人落了水,便顺手将你救了上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又加了一句,“就算是别人,我也会救的。”
媱纾假装听不懂他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在谢将军心中,不是别人吗?”
谢允面上闪过一阵尴尬,他清了清嗓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将军救了我的命,现在于我来说也不是别人了,是我的恩人了。”她说完,从袖中拿出了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
四下瞧了瞧,确认没人后,将那只荷包快速塞到了谢允垂在身侧的手中。
“我如今在宫中,没什么能够报答谢将军的,这个简陋的荷包谢将军拿着用吧。”
谢允下意识的就要还给她,毕竟上次那张帕子都被萧叙澜看见了。
他不敢再收媱纾的东西。
可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又听见媱纾说:“谢将军,我昨晚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绣好的,这是我唯一能谢你的方式了,你别……嫌弃。”
他抬眸看向面前站着的女子。
她咬着唇,有些窘迫的低着头,话也越说声音越小。
他瞧见她这副为难的样子,心还是硬不起来:“那多谢了,日后不必再送我什么了,我没什么缺的。你在陛下身边伺候也不容易。”
谢允这后半句话,隐隐有提醒媱纾的意思。
可媱纾似乎没有听出来。
见他收下后,总算是展露了笑颜:“谢将军,你气了。荷包也不是什么紧缺的东西,是我如今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你不嫌弃就好。”
-
萧叙澜今日在长安殿中待得好好的。
苏宝林刚刚忽然来了。
来就来了,还非要将茶盏递到他手中。
他手还没碰到那盏茶,苏宝林便撒了手。
一整杯茶全洒在了他身上。
偏偏那杯茶撒的位置也够特殊。
还好茶水只是温热。
若是那是杯滚烫的热茶,后果……不堪设想。
苏宝林拿着帕子就开始一边一口一个陛下恕罪,一边在他浸透茶水的位置胡乱的擦着。
他拦都拦不住。
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他赶紧回璟煦宫准备换衣袍。
结果,还没走到璟煦宫门前,就瞧见媱纾正在宫门前和谢允面对面的说着话。
身后跟着的苏元德眼珠子都快夺眶而出了。
这这这这……
他只能暗暗在心底为媱纾祈福了。
毕竟萧叙澜刚刚被苏宝林给泼了一杯茶,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
又偏偏现在让他遇上了这副场景。
媱纾,危。
萧叙澜没继续往前走。
乌黑的眸子顿时一暗,表情紧绷着,静静的看着远处站着的一对男女。
苏元德也不敢说话,就在身后默默站着。
可耐不住萧叙澜要盘问他,“媱纾刚刚说回来做什么?”
“回陛下,她只说要回来拿东西,具体拿什么也没跟奴婢说……”苏元德越说越心虚。
他就不该放媱纾回来的!
萧叙澜眼底已是一片翻江倒海的墨色,他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速度之快,苏元德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他气势汹汹的背影。
谢允先看见了萧叙澜的身影。
他赶紧垂下头,向后连退了三步,低声提醒媱纾:“陛下来了。”
又将刚刚媱纾送的荷包紧紧攥在了掌心。
媱纾心下一紧。
萧叙澜怎么好端端的从璟煦宫回来了?
她伺候他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没处理完政务便回来了。
刚刚她来时,瞧着他桌上的奏折还摞的挺高的。
她是确定他短时间不会回来,才趁机跑来的。
媱纾回头看了一眼,就瞧见他正冷脸越走越近。
她收回眼神,也将头低下来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萧叙澜还未走近,质问声便先传了过来。
他的脚步停在了媱纾面前,审视的目光灼热的落在她身上。
媱纾实话实说:“回陛下,奴婢回来正好遇上了谢将军,想对他道声谢,上次若不是他救了奴婢,奴婢只怕就没命了。”
他又看向谢允,眼底却是倏地出现一抹寒光:
“仅此而已?”
谢允回答:“回陛下,仅此而已。”
萧叙澜没再多问,而是攥住了媱纾的腕子,拽着她往璟煦宫中走。
“进来伺候朕更衣。”
媱纾算是被她硬生生的拉到了内殿。
刚进了殿门,萧叙澜便亲自将殿门关上了。
他将媱纾反抵在了门上,低头看着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腰,稍稍使了些力气,五指深陷进腰侧的软肉中。
一字一句的质问:“你莫不是找借口回长安殿一次,就是为了来谢他?”
媱纾急着摇头否认:“奴婢没有!奴婢刚才瞧着长安殿里雪芽茶没有了,准备回来再取一些的。又刚好在门口遇见了谢将军,想着他前几日救了奴婢,奴婢便停了脚步,跟他道了声谢。”
“跟他道谢?”
她眨着眼睛,只敢轻轻点头。
萧叙澜两只手一起钳住她的腰:“那朕亲自给你沐浴,又亲手帮你换了干净的里衣,还给你讨回了公道。”
他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低沉的嗓音带着掩不住的薄怒,咬字狠狠的质问:
“怎么不见你跟朕道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