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弃余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嘲讽。
担心他?
担心他却躲在他的身后?
她是担心自己的小命吧?真是可笑。
裴行弃歪头看向了自己的剑尖,他想,也好,他的剑刚刚喝的血还不够多,再让它多喝些。
秦黛黛这个令人烦厌的女子,该死!
她还妄想和他生子!更是可笑至极。
此时,裴行弃一脸阴狠,他的手微动,剑举起。
可不等他碰到秦黛黛时,少女突然朝前一步,她手中拿着发簪,她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我不许你们伤害裴郎。”
“我告诉你们,我……我有武功的。”
“我……真的很厉害的。”
“我师承……师承……”
秦黛黛面对这么多个黑衣人,她的腿早就在打颤了。
可为了能博得裴行弃的注意,她只能硬着头皮站在他的前面,美其名曰,保护他。
希望他以后能看在她如此狗腿……呸,如此担心他的份上,以后救一救她的父兄。
话本不是都这样写的吗?
女子只要遇到危险,男子英雄救美之后,女子就会对他倾心。
她不需要裴行弃对她倾心,只希望,他们的关系能再好些。
最好有一个孩子,这样,他以后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能救救孩子的舅舅和外祖。
如此想着,秦黛黛突然更勇敢了。
“我师承……师承江湖子,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快滚。”
秦黛黛装模做样,说完,她还不忘拿着发簪比一个更有气势的动作。
她试图吓退黑衣人。
裴行弃举剑的动作一顿,他听着她的话,眉头越皱越紧,她又不要脸叫他裴郎,是不是真的想死?男人的目光垂下,落在了少女那细白的脖颈上。
她的脖子好细,只要他轻轻一掐,她定然必死无疑。
秦黛黛说谎都不打草稿的。事实上,这些话是她昨天从话本那学来的。
“裴郎,你先走。”
“别怕。”
秦黛黛还不忘分神“安抚”身后的男人,她眼中流露出的关心一点都不似作假。
裴行弃听着那声别怕,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以前王语嫣也这样和他说过,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六岁那年。
六岁那年,他被那个坏嬷嬷吓到躲在了假山洞内,那个时候是冬天,他穿得单薄,缩在洞中不小心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着凉,他着了凉发起高烧。
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发现有人抱着他,他以为是坏嬷嬷,他想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挣扎着,后来,他听见一道软软的女声:“别怕。”
就是这两个字让他知道,她不是坏嬷嬷,他可以安心的睡着了。
他贪图人身体的温暖,两具小小的身体紧抱着。
后来不知道小姑娘说了什么,她离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她又回来了。
后来他知道,她叫王语嫣。
裴行弃被过往的回忆搅乱心神,他沉默了些许,男人心中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等他反应过来,他只觉得好笑,他先走?她打得过那些人?
还有,她不是不怕吗?怎么腿一直在哆嗦?
就这样,还让他先走?她如此愚蠢?
她不知道,他想要杀了她吗?
“裴郎,你快走。”
“我拖着他们。”
秦黛黛刚刚想将人推远些,可裴行弃好像很讨厌她,他连衣角都不让她碰到。
“……”。
不仅如此,他还冷漠的送给她一个字:“滚。”
她最好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然,他真的杀了她。
就在秦黛黛还想做点戏的时候,那些黑衣人突然全都杀来了。
这下,她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
裴行弃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眼中带着满满的嫌弃和不喜。
废物!就这样,还要保护他?蠢!
她若不想死,趁早滚。
裴行弃提剑杀了上去,刀光剑影间,鲜血淋漓。
秦黛黛被吓愣在原地,她忘记了跑。
很快,有一个黑衣人朝她杀来了,霎那间,她立马拔腿就跑。
另一边早就躲起来的谷雨很着急,小姐不会出事吧?
车夫和护卫都被杀死了,好可怕。
秦黛黛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有轻功的黑衣人?她一咬牙,直接跑到了裴行弃的身边。
黑衣人的剑也随之而来,她看了一眼被围攻的裴行弃,咬咬牙,她正要硬抗一剑时,黑衣人却被打飞了。
裴行弃看都没看她一眼,转身又投入杀敌中。
秦黛黛刚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有两个黑衣人打算攻击裴行弃的后背。
前有狼后有虎,完了。
“小心。”
裴行弃周围围满了黑衣人,他们仿佛被下了死令,今日必取裴行弃首级,就算死伤无数,也没关系。
秦黛黛随手捡起大石头,她直接胡乱砸。
可,她的力气太小了。
很快,裴行弃胸膛和后背各中了一剑,鲜血顿时涌出。
或许是被伤到了要害,裴行弃的脚步踉跄了几分。
秦黛黛瞬间着急,裴行弃不能死。
她可是救父兄的关键,他死了,以后就没人可以救她的父兄了。
秦黛黛想了想,她看向了马车。
她其实不会驾马,可如今,她不得不试一试了。
那些黑衣人的目的或许都在裴行弃身上,几乎没人再注意她了。
就这样,秦黛黛顺利上马,她手心冒汗。
她不能退缩,她知道,今天就是她撩裴行弃最好的机会了。
只要她救了他,他日,他对她定会心软,和他生个孩子也容易些。
“裴郎。”
她直接策马,眉头紧皱,她大喊一声,马车瞬间动了。
马车的速度很快,她很快就冲入了“战场之中。”
“裴郎,上马车。”
“快。”
她看着脖子和脸上都沾满血迹的男人,心中有些害怕。
好多血,这样的他,看起来更凶狠了。
裴行弃却仿佛没听到一样,他厮杀着,身边的黑衣人一个又一个倒下。
就在秦黛黛以为快赢的时候,远处山林又飞出许多个黑衣人。
他们个个轻功了得。
怎么办?
裴行弃也没想到附近这么多人,他杀红了眼,后背和胸膛无比疼,他剑都要拿不稳了。
男人眉头紧皱,他看着疾驰的马车,立马飞身上去。
想要他的命?他偏不给。
敢派人暗杀他,他日后定要千百倍还回去。
男人阴着一张脸,浑身气息沉重。
秦黛黛见他终于肯上来了,她瞬间松了一口气,“裴郎,我……”
她想说她不会驾马车,可余光却注意到黑衣人追来了。
马车顶上瞬间成了战场,秦黛黛死死拉着缰绳,她的心越跳越快。
打斗声还在继续,马车都要被他们打翻了。
山路越来越难走,马开始横冲直撞。
秦黛黛的脸色煞白,意外就是这样来的。
只听马儿突然嘶吼一声,整个身体都站了起来。
秦黛黛差点被摔下去,可没一会,马儿更癫狂,怎么拉都拉不住。
下一刻,它竟直接冲向悬崖。
“裴……”
秦黛黛心中后悔,早知道,她就不驾马车了。
少女整个人落下悬崖的那一刻,她看见裴行弃也掉落下来了。
这算……同归于尽?
她好不容易才重来一世,难道这样就要死了吗?
她好不甘心。
秦黛黛就这样带着不甘心直接昏死过去。
……
月明星稀时,秦黛黛才醒来,醒来之时,她有些懵。
她在哪里?这里是阴曹地府吗?
昏暗的烛火下,少女失神,这次,她应该真的死了吧?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门开了,一个农女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身上的衣服虽然很朴素,但很干净。
“你醒了?”
林素手中拿着一碗参汤。
“姑娘趁热喝。”
如今虽是春月,但春日不比夏日,还是有些阴凉的。
姑娘落了水,该喝些参汤驱驱寒,免得日后落下病根。
“我还没死?”
秦黛黛问了一句傻话,她以为自己死了呢!
“姑娘说笑了。”
林素摇头,她死了,那她呢?她是鬼吗?
“对了,裴……”
秦黛黛突然想起裴行弃,他呢?有被救吗?
林素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隔壁屋子还有一位伤得比较重的公子。”
“姑娘认识吗?”
他们是一起遇难的吗?
秦黛黛瞬间点头:“认识认识。”
“我可以去看看吗?”
她得去确认一下。
别等下林素救的是那些黑衣人。
“姑娘喝完汤再去吧。”
秦黛黛立马乖巧的喝完,之后赶忙去了隔壁屋子。
等她确认真的是裴行弃之后,她才放心。
“他怎么样了?”
他身上的伤,有没有事情呢?
“他伤得有些重,但已经没事了。”
至于他什么时候醒来,她就不知道了。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秦黛黛感谢人,她摸了摸身上,却什么都没摸出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
“你的衣服湿了,是我帮你换的。”
林素摇头,能够救人帮到人,她很开心。
“我叫林素,你叫什么?”
她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姑娘的名字。
“我叫……黛黛。”
她直接略去秦姓:“他叫裴弃。”
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好,她将两人的名字都做了变动。
“黛黛姑娘。”
林素笑着点头。
“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他吗?”
秦黛黛对于这里人生地不熟,她有些不敢离开裴行弃的身边。
即使他还在昏睡着,她也只想待在他的身边。
林素当然没意见,她先出去了。
很快,房中只剩下了秦黛黛和裴行弃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没一会,有人进来了。
这一次,不是林素,而是一个老头。
“这是公子的药,姑娘喂还是老夫喂?”
林祥元看着秦黛黛,将一碗药放在了桌边。
“请您喂吧。”
她可没有把握给一个昏迷的人喂药。
林祥元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他摁着裴行弃哪个地方,人就微张开了唇,他趁机将药给人灌了下去。
弄好之后,他就离开了。
夜慢慢变深,林素睡下之前还不忘再来一趟。
“黛黛姑娘可要与我一起睡?”
家中房屋并不多,乡下地方,林家只有三间茅草屋。
她爹一间,她一间,裴行弃睡得这一间是杂物房,放些木柴和药材的地方。
“不用,我与他……一起。”
秦黛黛拒绝了她的好意。
林素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已经下意识以为他们是夫妻了。
“好。”
她也不再纠结。
能和裴行弃亲近些,她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很快,秦黛黛直接爬上床,她和人一起睡。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床太窄了,她只能勉强躺下。
裴行弃也太高大了吧?床几乎被他一个人占了。
就在秦黛黛想要将人推过去些的时候,她的脖子突然被人掐住。
只见裴行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正沉着一张脸看她,眼中满是杀气。
“额。”
“裴……”
他的力气太大了,她瞬间呼吸不上来。
“滚。”
裴行弃确实醒了,但他头脑一点都不清醒,他觉得浑身很冷。
谁让她睡在他身边的?
是想死吗?他成全她。
裴行弃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他几乎要将人的脖颈掐断了。
秦黛黛不断挣扎,她既生气又后悔。
他怎么那么凶狠?
“裴……郎。”
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裴行弃察觉到手背湿润的时候,脸色更差了。
他看着滴在自己手上的泪水,只觉得脏死了,他下意识将她甩了出去。
秦黛黛直接摔在了地上,疼得她差点去见阎王了。
死里逃生,她瞬间起身跑远了两步。
站在门口,她开始控诉他:“裴郎为何要如此薄情?”
“裴郎掐得我脖子疼!”
“好疼。”
她的声音娇软无比,再配上红彤彤的双眼,标准的美人面。
“黛黛只是想寻一个依靠,裴郎当真要如此狠心?”
她泫然欲泣,眼中带着悲伤。
裴行弃因为刚刚的动作扯到了伤口,此刻,他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他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嘲讽。
她要寻一个依靠?那当初为何还要嫁进裴家?
她既选择嫁一块牌位,如今又要什么依靠?她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秦黛黛当然知道自己说的话和从前的选择自相矛盾,但她不管,只要她能和生一个孩子就好。
“呀!裴郎的伤口崩开了。”
她故作担忧,赶忙上前。
裴行弃刚想将人推开,可他刚刚才扯到伤口,此刻手有些无力。
秦黛黛轻而易举就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裴郎别动。”
她小脸皱着,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裴行弃厌恶她的触碰,他挣扎着要弄开她的手。
下一刻,让他料想不到的是,秦黛黛竟然如此大胆,她居然直接亲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