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侯府的声誉一落千丈,两位兄长被迫称病居家,十几岁的侄女亡命寒山寺,府中的仆从阳奉阴违,就连玉老夫人的身体都每况愈下……
直到此时,林从鹤才发现,他从前那些饮酒作乐的日子,多么奢侈,多么荒废时光!
“母亲,我如今不想考虑婚事了,她若能等,就等这一切风波平静下来,到时候再谈婚论嫁。”
“若不能等……我……”
林从鹤眼底闪过挣扎之色。
一旁的林婉如却在此刻忽然开口。
“祖母、母亲、婶婶……你们不是想找人跟摄政王搭话吗?”
“与其找我,不如让三叔去找云清絮。”
“众所周知,此女跟摄政王牵绊极深,至于个中细节……你们别问我,问三叔即可。”
“他比我……更清楚云清絮的为人。”
……
次日一早。
行驶缓慢的马车,终于到了京城城楼下。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城楼,玄翼眼底的憾色,一闪而过。
已经尽量慢些开道慢些赶车了,可惜还是到了。
依照他对絮儿的了解,今日一别,想再见她,又得个把月吧。
玄翼不舍的眸光,落在熟睡的云清絮身上。
这架马车是他行军时用的,车厢极大,可以摆的下一张半的拔步床。
面对面两张长榻,分别可以容八尺高的壮汉躺卧。
更别说一个女子了。
她小小一团,蜷缩在长榻上,身上盖着被子,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微皱着。
昨夜睡得太晚,眼下有了青黑,让人心生怜惜。
玄翼心中一软,探出一根手指,想抚平她眉间的皱痕,恰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兵将惊异的声音。
“王……王爷!出大事了!”
将士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眼露惊恐之色。
玄翼警告地瞪他一眼,示意他别吵醒了睡觉的人,接着眉目冷凝,用眼神质问他发生了什么。
将士苦着脸,朝那城楼处隐晦地使了个眼色,眼底一派慌乱。
玄翼见状,凤眸微眯,也拉开了车帘,仔细看向城楼——
下一刻,瞳孔紧缩。
只见城楼之上,不知何时被人挂了一圈头颅。
皆是女子,血肉都已干涸,发饰发簪各不相同。
有的睁着眼,有的闭着眼,有的面露痛苦之色,有的尽是绝望。
正是寒山寺上,那惨死的七十多位女眷!
人头应该是刚挂上,进出城楼的百姓,越聚越多,围着城楼指指点点。
那守城的士兵,背对着城楼,并未看见那一行头颅。
直到经人提点,这才发现城墙的异状,顿时面色巨变。
“来人——快来人啊!”
“这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快取下来!”
“今日是会试成绩揭榜之日,各地的书生都汇聚在京城,这群读书人嘴巴又臭又碎,万万不能被他们发酵出去!”
……
玄翼唰地放下帘子,面色阴沉,难看至极。
这七日,他全部精力都用来找絮儿了,虽然抓到了许多逆贼的线索,但都搁在一旁,没空收拾这群畜生。
不曾想……这群人竟上赶着过来找死!
玄翼看了一眼仍未醒来的云清絮,压下身周那蓬勃的杀意。
他不忍吵醒她。
疏冷的眸光落在护卫身上,吩咐道,“先送云姑娘回府,稍后再封禁城门,等本王腾出手后,有的是时间处理这群胆大包天的逆贼。”
“遵命!”
马车绕开人群,一路畅通地到了云府门前。
玄翼亲自下去敲门。
开门之人是蕈月。
看见玄翼后,瞳孔一缩,往后退了两步。
玄翼拧眉,看着眼前之人的五官,总觉得有一丝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