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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相处下来,云清絮虽然对蕈月仍然报以警惕之心,但却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

    她是皇室郡主不假,却没有半点皇室郡主的傲慢。

    做起活计来,更是麻利又干脆。

    言谈举止,大方得体。

    私底下,就连柳叶都会悄悄地跟她讨论,说若这位真的是公子的妾室,那真是公子的福气。

    ……

    七日一晃而过。

    乙巳日,大吉。

    位于长安街上的铺子终于开张了。

    第一批锦裘挂上墙壁时,蕈月一身红衣,粗糙的手指摸着那光滑的皮毛,眼底闪过一抹恍然。

    她笑着,回忆着,对云清絮说起她的从前。

    “小时候家里突逢大变,我被人卖到了漠北的兵营之中。“

    “兵营之中的女眷,十三岁后便要开始伺候军爷了,我在十二岁生辰那日,从兵营里逃了出去。”

    “渴了饮雪,饿了吃草,最后十两银子将自己卖给了一户专做皮草的商人之家。”

    “从此安稳下来,日日夜夜,都跟这些皮子打交道……”

    说到这里,话题戛然而止。

    只因那敞开的店门,迎来了第一位顾。

    一身青衣,头戴纶巾,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和双颊会因紧张而发红。

    他这会儿端的不是栗子糕,而是杏仁茶。

    刚熬的,加了八宝莲子干果花生碎各样佐料,用铜壶装着,放在柜台的架子上。

    不敢看云清絮,目光落在别处,轻声道。

    “云娘子,这是我娘命我送来的贺礼,祝贵店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蕈月是人精,怎会看不出这李渊眼底的情意。

    给云清絮使了个眼色后,她上前接过那杏仁茶,以长辈的姿态开始盘问。

    “你家中父母是做什么的?你可有功名在身?家中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对了,京城有几处宅子?”

    李渊面色顿时煞红一片,却没有落荒而逃,反而如实道。

    “父母皆是在京城做生意的,我十六岁便有了秀才的功名,但因为家中祖父在孝,没有继续往上考,明年会参加举人试……家中只我一个,京里有两处宅院,分别在……”

    再说下去,老底都要掏光了!

    云清絮赶紧过来,抢着将那莲子粥端走,又将一副皮毛做的手套塞入他怀中,催促他离开。

    “李公子,莲子粥我们收下了,多谢令堂好意,这一副手套您拿给令堂吧,算是几次赠送吃食的回礼。”

    李渊抓紧那一对手套,面对云清絮的谢,也不好意思再留,匆匆离开。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蕈月痴痴的笑了,笑得眉眼生动。

    “絮儿,我觉得这位公子不错。”

    “目光清正,长得也俊朗,倒是良配,不如你考虑考虑?”

    云清絮苦涩一笑,“蕈月姐,你就别添乱了,我……”

    “云姑娘在吗?”

    店铺门外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身穿锦缎的长春侯府管家,提着两箱贺礼并一份邀请函,进了这小小的铺子。

    看见云清絮后,那管家笑弯了眉眼,将手中的请柬递上。

    “云姑娘,三日后京郊梅花开遍,命妇贵女们皆会去赏梅踏雪,共筹梅花宴。”

    “这是请柬,宴席中也有您的位置,还望您不啬赴约。”

    云清絮面上的笑容顿住,接过那封请柬,看着上满烫金的字迹,指尖都微微发烫。

    这是一个月前就应下的事。

    与其说是梅花宴,倒不如说是相看宴。

    侯府老夫人若觉得合适的话,会在宴会之后,亲自遣媒人上门,定下她与林从鹤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