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脱口而出的那一瞬,脑子就反应过来了,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她立即改口:“裴先生你没事吧?”
裴松寒原本还呆滞的,看到她忽然改口,也跟着反应过来:“一点小伤,我包扎一下就好。”
桑宁语气格外的冷静:“那快叫医生吧,你流了好多血。”
裴松寒又看她一眼,却发现她脸上强自镇定,眼里却闪烁着几分掩藏不住的慌张。
裴松寒也很有分寸的没再提,点点头:“好。”
众人这才从突如其来的异一场意外里缓过神来,纷纷围上来问裴松寒的情况。
桑宁张望一眼,发现大家都在关心裴松寒的伤情,似乎没人注意到她刚刚那一声口误。
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松寒哥你怎么,怎么会……”
詹宜君都吓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裴松寒会帮南桑宁挡这一下,要是裴松寒出什么意外,裴家是不会放过詹家的。
“快,快叫医生来!”詹宜君忙喊着。
现场顿时又是一团混乱。
很快医生赶到,裴松寒也进去庄园的别墅里去清理伤口。
出了这么大的意外,这品酒会当然也办不下去,在场的人要么进别墅去看裴松寒,要么四下散开,准备请辞。
刚才还热闹的草坪转瞬间空落下来。
桑宁还站在原地,目送着裴松寒被人拥簇着离开了,刚刚还强撑冷静的脸色,此刻渐渐龟裂。
太丢脸了!!
这辈子没有这么丢脸过!!
她恨不能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裴松寒一次!
她内心崩溃了三分钟,这才勉强平复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
裴松寒向来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而且也很懂分寸,她不提他也不会再问,原本就是小事。
没错,这就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安慰好自己,准备去礼貌请辞,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谁知一转身,忽然就对上一张阴沉沉的脸。
她眉心一跳,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瞬间警惕起来:“贺总。”
贺斯屿阴着脸,冷笑:“你喊裴松寒倒是亲热。”
桑宁:“……”
她微笑:“刚刚只是一时情急之下的口误。”
“是么?听着挺熟练的。”
“……”
他刚刚察觉香槟塔冲着她倒下来,拨开围着他的那帮人冲过来,恰好在附近的裴松寒已经把她拉开了。
他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就听到那一声炸耳的“松寒哥哥”。
他险些以为自己耳朵聋了。
但她脸上掩藏不住的心虚明明白白!
她这么个谨慎又疏离的人,他们认识这么久,她还喊他贺先生,裴松寒和她才见两次,她竟然喊裴松寒哥哥?!
贺斯屿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
桑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去的尴尬情绪再次翻涌起来,她本来就觉得够丢脸的了,他还一直提!
她没了耐心再应付,直接冷着脸:“贺先生,这是我的事。”
贺斯屿眸光微滞。
她在跟他划清界限。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桑宁转身就走。
贺斯屿拽住她的腕子,她抬眼,撞进他阴沉沉的一双漆眸里。
“南桑宁,你什么意思?”
桑宁语气疏离:“没什么意思,只是这件事连裴先生都没跟我计较,大概也不用贺先生代劳找我算账。”
贺斯屿面色一僵。
“桑宁!”
纪妍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桑宁立即挣开他的手,转身向着纪妍走过去。
“桑宁!”纪妍跑了过来,看到一地的狼藉慌忙问:“怎么回事啊?我刚听说香槟塔倒了,你受伤没有?”
桑宁抿了抿唇,摇头:“没有,裴先生刚刚为了帮我手臂受伤了。”
“我知道,我刚从那边过来,医生给他包扎呢,说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桑宁点头:“那你帮我请辞吧,我就先走了。”
原本该当面道谢,但裴松寒现在身边想必围了一大圈的人,况且她刚刚还恬不知耻的喊他松寒哥哥。
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此刻应该也并不想和她有太多交集,以免麻烦。
“啊?好。”纪妍点点头。
桑宁直接就离开了。
纪妍忽然感觉到背后冷飕飕的,回头看过去,忽然看到贺斯屿脸色阴沉至极的站在不远处,眼睛盯着南桑宁离开的方向。
她忽然浑身一个激灵,我的乖乖,桑宁又得罪贺斯屿了?!
别墅内。
裴松寒包扎好了伤口,也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衫,然后送走了前来慰问关心的朋友们,别墅内才终于清静下来。
他看向詹宜君:“香槟塔是你弄倒的?”
詹宜君眼里闪过一抹慌张,忙摇头:“不是,不是的,是服务员不小心,我刚刚已经把人抓出来了……”
裴松寒眼神冷肃:“你这话留着骗外人,香槟塔倒的时候你就在附近,你以为我看不到吗!”
詹宜君这才慌了。
“松寒哥,我真没想到你会帮南桑宁挡这座香槟塔,也没想到会伤着你。”詹宜君语气里满是后悔。
裴松寒冷声道:“我不单单是在帮南小姐挡,也是在帮你挡,今天这个香槟塔真的砸在她身上,可不是皮肉伤这么简单,到时候怎么收场你想过吗?”
詹宜君语气不屑:“不过就赔点钱,南家那种门第,我还把她放眼里?”
“你看不起南家,可为什么南家能进这个项目你想过吗?”
詹宜君梗了一梗:“那,那还不是杜尧惹出来的一摊子事儿……”
“是,杜尧惹出来的事,现在杜家为了堵住流言,让南家进这个项目,现在呢?你把南家的千金砸出什么好歹来,南家如果翻脸呢?如果将杜尧的事重新宣扬出去?杜家得遭殃,詹家也别想好过!”
詹宜君闻言也有些后怕,气焰都灭了许多:“我,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嚣张的样子……况且,况且她一个刚刚被找回来的乡下丫头,南家不一定舍得为了她翻脸……”
裴松寒眉心微蹙,也懒得再教训。
要不是看在两家有姻亲,关系密切,他根本也不想管詹宜君的这些破事。
他沉声道:“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就当没发生……”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什么就当没发生了?”
裴松寒脸色微变,抬眼看过去,贺斯屿迈开步子走进来,眼神冷冽。
室内气氛忽然紧绷,詹宜君都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贺,贺三少。”
贺斯屿走到詹宜君的跟前,压迫性的气势逼近,他声音阴冷:“香槟塔怎么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