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躲闪着，避开他深情厚重的眼，起身，有些无措地。
“厨房里还炖着汤，我去看一看。”
说完，转身走进厨房。
汤已经熬好，揭开盖子，一股鲜香飘出来，苏南先盛出一碗，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只觉得身体不可遏制地开始发抖。
她几乎背脊僵硬地转头，往外面望一眼。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截装有透明液体的玻璃管，拔掉塞子，将里面的液体悉数倒进碗里，很快，透明的液体融入汤里，没有半分异样端倪。
做完这些，她将玻璃管扔进垃圾桶，端着那碗鲜汤走出去，扯开笑容，把汤放在傅司衍身前的桌面上。
“尝一尝。”
她笑着说。
傅司衍喝了一口，点头：“不错。”
苏南伸手抓住他袖口，有些不信的样子。
“那你喝完。”
傅司衍一笑，大半碗汤，仰头，喝的干干净净。
苏南忽然跌坐在凳子上，脸上笑容维持得太久，仿佛僵住，成了毫无意义的假面，她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司衍，”她说，“你陪我跳舞好不好？”
傅司衍看着她苍白的脸，皱了皱眉。
“是不是不舒服？我让莫廷均过来看看。”
“没有，我很好，”苏南站起来，去拉他，“我想你陪我跳舞。”
傅司衍抚摸着她的脸，舒展了眉眼。
“…好。”
华尔茨的音乐悠扬响起，整个厅成了他们两人的舞台。
一切都静谧了，只余乐声。
他牵引着她，舞步回旋，进退优雅…
他低头，在她耳畔嗓音轻柔。
“阿南，你好美。”
苏南无声地笑了笑，将头埋在他怀里，泪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傅先生，”她说，“…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不要教别的女人跳华尔茨。”
这是教会她生命里第一支舞的男人，如果注定不能拥有，那她贪心一些，就留住那一支舞吧。
傅司衍微笑了笑，想开口，头却忽然沉晕，音乐还在继续，他却迈不开步子。
“阿南…”
他抓住身前人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那张美丽的脸，却在眼前模糊起来，傅司衍甩了甩头，在瞬间明白了什么。
手更加用力地抓紧了苏南。
“…苏南！”
愠怒的声音。
她居然给他下药？！…明知道，他唯独不会对她设防……
苏南低头不语，扶着他，去沙发上躺下。
“傅先生…”
她摸着他的脸，掌心冰凉地，好像没有一点温度，她似乎哭了。
傅司衍听见她声音哽咽，继续说下去。
“…我们就到这里吧。”
那么轻的语气，刚刚还在他耳边撒娇一般说：‘你陪我跳舞好不好？’
傅司衍感觉到身体逐渐脱力，哪怕再想抓紧，也只能眼睁睁地任由指间柔软的布料抽离。
“你敢…？！”
他想站起来，却无力地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跌在地上，几近狼狈。
而那个女人…哭着摇头，步步后退，那么决绝。
“傅先生，你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
傅司衍看着她的身影跑向后门…那后面，是一片悬崖地，所以，他没有吩咐人看守，但如果…有人接应，她完全可以坐直升机逃离……
傅司衍一张脸陷入了彻底的阴寒，他摸出身上的枪，调动了全身的力气，集中在手上，强迫自己抵抗药物带来的眩晕，瞄准了飘窗玻璃，扣动扳机。
‘砰——’
一声巨响，玻璃震碎。
守在外面的阿林听见动静，立刻带人冲到门口，不安地喊。
“傅少！”
傅司衍已经没有回话的力气，但他很清楚，没有他的命令，阿林他们不敢擅自进入这栋房子。
他沉吸一口气，调转枪口，第二枪，对准了自己的左肩。
‘砰——’
又是一声枪响，剧烈的疼痛削减了药物的控制力，傅司衍单手支撑着地，缓缓站起来，摇摇晃晃地高大身体，仿佛下一秒又会倒下。
他拖着身体，一步步走到门口。
阿林只听见‘咔哒’一声，眼前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
傅司衍出现在门口。
他却惊得瞪大了眼睛。
“傅少！”
那个男人身上，纯白的衬衣开出了血色的花，妖冶艳丽，从左肩上一路流淌下来，绮丽地，衬得他脸色更加白若虚幻。
阿林想上前去扶，却听见他冰冷地声音，蕴藏了暴戾和残忍。
“找直升机把天上的路给我封死，另外叫人把这附近所有的路口都守住！阿林，你跟我去后面抓人！”
“抓谁，傅少？”
“苏南！”
……
此时，两架直升机已经靠近了浅湾别墅，坐在前面那架上面的阮言勋却忽然接到手下的电话。
“堂主，青门派出了十几架直升机，上面的人都全副武装，正朝您的方向过来。”
…这么快？
苏南被发现了？
阮言勋沉默了两秒，吩咐：“带人拖住他们！”
那边的人有些犹豫：“可是堂主…我们不能暴露，公开跟青门作对啊！”
“……”
这事的后果他不能不考虑。
阮言勋眉心深皱，下了另一个命令。
“用激光干扰。”
“但是……”
阮言勋不耐烦起来。
“再啰嗦，爷回去就把你绑烟花上炸了！”
他把行动电话扔到一边，挤身前排驾驶座上，扔了个降落伞给驾驶员。
“你下去，我来开。”
驾驶员知道这位爷的脾气，想起一出是一出，完全随性，只得自认倒霉。
“……是。”
背上降落伞，还没来得及咬牙鼓足勇气，就被阮言勋一脚直接踹了下去。
“大老爷们，跳个伞磨叽什么？”
他自己则驾驶直升机，一路飞低，一直沉到悬崖下面，后面那一架跟来接应的直升机自然跟上。
阮言勋开通对讲机，跟后面的驾驶员吩咐了一句。
“你停在这里。”
自己则戴上口罩帽子，开始上升，渐渐露出在悬崖上空。
苏南的身影就在下面等着他。
而她身后，却有十几道身影在迅速靠近，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正是傅司衍，但他很明显受了伤，还伤得不轻，由心腹搀扶着往前。
傅司衍盯着前面那女人的身影和准备降落的直升机，神情冰冷到了极点。
“苏南！”
他沉喊了一声，气血涌上喉咙，嘴角划出一道血痕。
阿林在旁边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傅少…”
他却不理，只看着前面的女人，缓缓抬起握枪的手。
“你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