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他在贾如烟跟贾文通通电话后,还全权代表贾如烟,正式的宴请了贾文通和贾家在武阳市生活的另外三个人。

    贾如烟怀孕月份太大了,就在预产期来临前那一个月,随时都可能生孩子那一个月,自然不能出来请。

    就是在这次家宴上,司马阳问了贾文通一句:

    “你明年六月份就要毕业了,将来想干什么?”

    “我想考国家机关公务员,我已经跟咱们的大师兄胡启文联系过了,他答应我,只要我考过线,他就把我弄到总监委去!”

    “是吗?那你跟闫老师聊过你就业的事情吗?他的意见是什么?”

    “当然聊过,这次回来前还聊过一次,虽然闫老师啥也没说,但我知道他的意思。

    他想让我做个博后,然后留在研究所!他以前跟我聊过这个话题的。”

    “那你认真的考虑过闫老师的建议吗?”

    “没有,我不想搞科研了,那不是我的强项,而且我觉着搞科研太累啦!

    师兄,你知道的,现在这个时候,没有硬关系,课题呀!基金呀,那都申请不到,没希望的!”

    听到贾文通这么说,司马阳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他知道,贾文通跟自己没出校门时一样,都太理想化了。

    对这个社会,知道的太少,太浅薄了。

    他还知道,读博士的人比普通人更加固执。

    他们普遍认为,那么难的科研课题我都做出来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能理解不正确。

    但官场里就是这样,越是简单的问题,其实越是复杂。

    很多人可能死都不知道,自己就是死在官场里各种各样的简单里了。

    司马阳经过这六个月的磨砺,他觉得他至少已经死过两次了。

    第一次是在贾如烟她老家那一晚,他的学术思想,还有他的爱情,就已经死过了。

    第二次是这次在燕京大学邀请请导师闫翕鹏教授团队时,他的学术面子,还有深层更多的人格,都死掉了。

    而这在燕京大学门内做博士时,他拿这些东西做生命。

    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宁可丢生命,不可丢人格,那都是人生坚定不移的信条。

    现在他已经知道,爱情、人格、脸面,在官场里,那都是随时都要抛却的东西。

    一个人的政治生命,需要这些东西做营养。

    司马阳其实已经后悔过几次了!

    他现在知道了,当年没有听从导师闫翕鹏教授的美意,留在燕京大学做科研工作,那才是人活成自己的唯一途径。

    也是自己能够把握自己命运的唯一职业。

    尤其对一个农村出来的人,没钱、没关系,徒手开始攀登官梯,一次次的摔下来,那才是常态,而攀登成功,那才是侥幸。

    司马阳知道,自己终于活成了自己原来最讨厌的样子。

    而这个过程,只有短短的两年半,严格来说,只有短短的半年。

    他夜晚做梦,有时候还能做到自己在燕京大学时,单单纯纯做论文、搞科研的梦。

    那种快乐在梦里依然那么美、那么风轻云淡。

    他还无数次做噩梦,梦见自己遇见了猝不及防的工作事件。

    尤其那次自己在人群中被玻璃瓶子砸中,血的鲜红,在他的梦里依然是那么鲜艳、可怕。

    但他已经跨出了第一步,回不去了,他已经彻底错过了回到学校,当教授,做学问的路口。

    现在贾文通却正在这个路口上,无论从他是自己的师弟,或者说是自己老婆的族叔,从感情上说,他都应该给贾文通提个醒,但他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