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对了,这是棒子爷爷!”

    司马阳正想回头说:“棒子爷爷好!”

    可扭头一看,所谓的棒子爷爷其实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顿时脑子懵了,

    卧槽!你们这都是什么辈分啊!

    但在几十个人的注目礼下,司马阳还是不得不大声的说道:

    “小棒子爷爷好!”

    “什么小棒子爷爷好哇!我是正儿八经的爷爷!”

    小男孩儿还认真起来!

    小男孩儿的父亲跟贾如烟的太爷爷是亲弟兄。只不过相差了三十多岁,可不是贾如烟正儿八经的爷爷。

    “好好好!爷爷好!”

    司马阳这时候觉得,自己这头都已经磕,还差这一个揖吗?

    就叫起了爷爷,周围的人就又都欢笑起来。

    可司马阳还是想简单了,当他跟着贾如烟把车后箱里一件一件的礼品拿出来,让众人帮拿着,跟着进到贾家院子里时,司马阳还是惊呆了!

    原来贾家那宽敞的大院子里,一溜烟儿地整整齐齐摆开了整整十六张八仙桌。

    放眼望去,满院子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仿佛整个贾洼村里的男女老少全都汇聚到这里来了。

    不过仔细一瞧,似乎又不太对劲!

    这些人的数量之多,简直就像是来自于力和村,甚至可以说是这条狭长山沟里的所有人都倾巢出动了一般。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贾家此时并非在举办传统意义上的相亲活动,而是正在热热闹闹地操办一场盛大的喜宴呢!

    贾如烟啊贾如烟,你这般举动可真是要将我往绝路上逼啊!难不成这样也行得通吗?

    就在这时,贾如烟不经意间一个偶然的回首,目光恰好与司马阳交汇在了一起。

    很明显,她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司马阳脸上那复杂而又纠结的神情。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眸,迅速回给了司马阳一个极其冰冷、异常凶狠且无比坚定的眼神。

    紧接着,她像是变戏法似的,又朝着司马阳接连抛出了一连串妩媚动人、娇艳欲滴的笑脸。

    刹那间,司马阳心中犹如明镜般豁然开朗。

    要知道,在他们这个年纪段里,能够像司马阳这样熟读《红楼梦》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了书中袭人所说过的那句“不得已”背后真正蕴含着怎样深刻的意味了!

    阿弥陀佛!随波逐流吧!

    司马阳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像被山洪裹挟的大山石,即便不愿意,也害怕被滚下山沟击碎。

    但眼下也只能这样随波逐流、听天由命、富贵在天了。

    中午过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司马阳仿佛已经完全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他亦步亦趋地紧跟着贾如烟,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一般。

    每见到一个人,无论是长辈还是平辈,司马阳都会机械性地露出那僵硬得如同面具般的笑容。

    并跟着贾如烟的表情,恭敬地喊出相应的称呼:“叔好!”“伯母好!”“哥哥好!”“嫂子好!”

    这些话语从他口中不断重复传出,显得空洞而又麻木。

    当他们再次与贾文通相遇时,尽管司马阳清晰地捕捉到了对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但他依然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向贾文通深深敬了一杯酒。

    而对于其他在场的人们,他则只是象征性地用嘴唇轻轻触碰一下杯沿,表示敬意而已。

    毕竟这是在村子里举办的盛大宴席,再加上他此时所扮演的特殊身份,使得他非常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合。

    但即便如此,村里的粗糙的烈酒,加上他糟糕的心情,有一瞬间,他还是好像喝醉了,身子摇晃得站不住。

    他好像记得是贾如烟和贾文通搀扶着他回到屋里床上躺下睡着了。

    他好像还听到贾文通临出门还跟贾如烟和贾如烟的爸爸贾国才说“我司马师兄原来酒量就确实不行,这么多人给他敬酒,这那顶得住啊!”

    那一刻,司马阳觉着自己眼睛里有很多泪水。

    收拾完东西,陶家倩觉着自己该给司马阳打个电话。

    自己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了,把司马阳的东西也都收拾到该放的地方了。

    自己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不得问问司马阳啥时间回来,看看能不能在去燕京前见上一面。

    毕竟夏阳离武阳市还有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呢!

    但司马阳的电话还是关着机,这家伙怎么了,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吗?

    陶家倩马上泪流满面了。

    司马阳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隔着窗户看到院子里已经打开了电灯泡,亮光照进了屋子。

    他刚坐起来,就听见屋门口贾如烟的弟弟贾如文喊道:

    “妈!俺姐夫醒了!”

    很快贾如烟的爸爸贾国才、妈妈孙玉琴、姑姑贾国丽、姑父王战胜和贾如烟就都进屋来了。

    屋子里瞬间挤满了人,王战胜和贾国才甚至一左一右也坐在了床沿上。

    “司马!你们家几口人啊?家里还有多少地?”

    贾国丽率先开口问话了。

    “就六口人,我爷爷奶奶、我爸妈、我和妹妹,家里还有十来亩地,我们那里是平原,人均地少!”

    司马阳知道这是正经节目开始了。

    在老家这应该叫相亲审问,如果放在庙堂上,应该记成“西殿对”,在戏曲里可以写成“西厢对”,这都是老桥段了。

    “你在哪儿上班啊!一个月工资多少呀?”

    还是贾国丽问话。

    “俺在史志办上班,偏门单位,工资少,一个月就五千来块钱工资,不够如烟一双鞋子钱啊!”

    “你跟我们家烟烟咋认识的?”

    贾如烟的母亲孙玉琴也开始问话了。

    “朋友介绍,相亲认识的呗!”

    “你看上俺们如烟啥了?”

    贾如烟的姑父王战胜也开始问话了。

    “看姑父这话说的,看上如烟人好、心好了呗!”

    “算了!算了!看你们这一个个都跟审贼似的,这都问的是啥老黄历呀!

    走走走!去院里吃晚饭去!”

    贾如烟这时候竟然出来挡驾了,看起来她也嫌弃家人的浅薄了。

    “就是,就是!走!孩子!去院里喝汤去!”

    这是贾如烟的爸爸贾国才在整个相亲过程中说的唯一一句话。

    司马阳从见到贾国才第一时间到现在,就听见贾国才说过这么一句话。

    尤其那句“孩子!去院里喝汤去!”让司马阳看到了自己爸爸司马东的影子。

    司马阳从屋子里出来,坐在茶桌旁的小凳子上,刚端起来米饭碗,要去夹菜,贾文通却进院子来了,很远就喊道:

    “师兄,今晚去我家吃饭吧!咱们也两年多没见了,再聊聊?”

    “来来来!文通叔,这不赶巧了,您也坐下一块儿陪司马吃饭吧!正想着去叫您和六爷呢!”

    贾如烟从屋子里快步走出来说道。

    “唉!俺爹说让我过来叫司马师哥,说既然是同门师兄弟,到咱们村了,就得请吃一顿饭!走吧!师哥?”

    这贾文通还固执起来!

    “不吧!师弟,下次放假我再过来,你跟叔叔婶婶说说!”

    司马阳饭碗都端起来了,也不好放下再去师弟家。

    “走吧!走吧!师哥,我求你了!”

    贾文通不仅嘴里叫着,还伸手拉起了司马阳。

    “你干啥呢!文通叔,我这是在相亲!”

    贾如烟竟然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