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一百零八下,快要敲完的时候苏魅骨才转醒,迷迷糊糊地将惺惺睡眼睁开。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光头,当这个光头变得清晰的时候她很意外地说:“师父?”
戒妄的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有着漂浮着药材的汤,他说:“你醒了?吃药了。”
苏魅骨还是很意外地说:“师父,怎么是你啊?”
戒妄一边舀一汤匙的汤药递到她的嘴里一边说:“别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苏魅骨如若无事地张嘴吃药,心里却是咯噔地一下。
她想了想,说:“师父,有一件事情,你可一定要记得。”
戒妄问:“什么事?”
苏魅骨说:“我们……只有师徒缘,没有夫妻缘。”
戒妄还是一边往她的嘴里喂着汤药一边说:“我现在已经不这么认为了,我将为你沉沦的心埋葬,它竟然又回来了,我好不容易与你分别,你竟然莫名其妙地上了极乐山。”
苏魅骨想了想,说:“师父,我之所以会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师叔。”
戒妄说:“我只知道,我的心回来了,你回来了,我绝不承认这是巧合。”
苏魅骨简直没有办法,她说:“师父,何必执着?”
戒妄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问:“这个世间有了你,我焉能不执着?”
苏魅骨兀自试图说服,她说:“师父,还有一件事情你也要记得,你不仅仅只是和尚那么简单,你还是……佛。”
戒妄说:“你师叔……又何尝不是呢?”
苏魅骨已然无话可说,她只能说:“师父……我……我是不会爱你的。”
戒妄忽然转移话题说:“这件事情,我们且先揭过罢!你的朋友来了。”
来的是小壳跟小丑,他们在戒妄话音落地之后便从门框探出头来,尴尬地说:“我们……不是有意偷听的,我们只是觉得太刺激……不不不,我们只是觉得我们是路过的。”
戒妄提醒他们逻辑不对地说:“你们觉得你们是路过的?”
小壳已然无话可说,只好硬说:“对,我们觉得我们是路过的,我们好像……错了,我们好像……是特意来探望师娘的。”
戒妄从櫈子上站了起来,他说:“即是如此,那贫僧就先行回避了。”
戒妄把话说完便回避了。
然后小壳兴致勃勃的目光看着苏魅骨说:“师娘,你总能让做你师父的爱上你,太厉害了太刺激了吧?”
苏魅骨郁闷地说:“五师姐,我相信你在跟三师兄交往之前绝不会说这种话。”
小丑搭腔说:“可不咋地。”
苏魅骨担心地说:“你们来看我就来看我,可别拿师父开我的玩笑。”
小壳果不其然地说:“哪个师父啊?”
苏魅骨苦恼地说:“五师姐,快别闹了。”
小丑飞到櫈子上说:“师娘,我听说昨天晚上是戒空尊者抱你回来的,你有没有趁机苦肉计跟美人计并用?”
苏魅骨无奈地说:“我……不敢用。师叔欣赏我的骨气,我哪里还敢用苦肉计啊?而我在师叔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很浪荡了,也不敢轻易使用美人计。”
小壳不禁要问了:“一千年前,你是怎么拿下师父的?”
苏魅骨说:“诱惑,调戏。”
小壳认真地思索着说:“师父的这一辈子是和尚,可能更喜欢正经的,稳重的,单靠美色跟撒娇已然无用。”
小丑似乎是忽然想到什么,他说:“等一下。”
小壳不自觉地转头问:“怎么了?”
小丑抬头望着小壳说:“小壳,我们一时只顾好事,忘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小壳当然要问:“什么事?”
小丑说:“如今极乐派高手不多,也就翡翠天尊、戒空尊者、戒妄尊者三人,如果戒空尊者跟戒妄尊者因为师娘打起来,那极乐派简直要完。”
小壳毕竟不是极乐派的,而女人又是感性的,是故更在意苏魅骨的情感问题,她说:“管不了了,师娘的幸福要紧。”
小丑顿时语塞:“你……”
小壳是不当一回事,苏魅骨可当一回事了,凡间唱戏总有红颜祸水,她可不想当那祸水,担心地说:“他们不会打起来罢?”
小壳想了想,说:“在戒空尊者被你拿下之前……不会。”
苏魅骨简直要哭了出来,她说:“我……我不会放过师叔的。”她想表达的是她对戒空的志在必得,却在说完之后发现自己好似要找他寻仇。
小丑一针见血地问:“即使因此让极乐派元气大伤?”
苏魅骨仔细地想了想,她说:“以师叔跟师父的思想觉悟,不应该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大打出手吧?”
小壳的眼珠子转了转说:“师娘,既然你对戒妄尊者没意思,不如……我们孝顺你一下,帮你把这个问题解决了罢!”
苏魅骨闻言,高兴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小壳让她失望地摇摇头说:“暂时还没有想出来。”
小壳、小丑二人没有陪苏魅骨太久,尽管极乐山附近的妖怪几乎被他们抓光了,但铁锈精跟万剑精仍是连影子都看不到,他们陪了她三刻钟之后便回到朝花阁继续看镜子。
在小壳、小丑之后过来的是释放,他说:“释魅,我都听说了,节哀顺变!”
苏魅骨心里不是滋味地说:“我还能如何顺变?只是可惜了他们……”
释放安慰得不是很好地说:“相信他们二十年之后还会是一条好汉。”
苏魅骨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她问:“九师兄,掌门师叔现在在做什么?”
她想更直接地问掌门师叔有没有在担心我,迫不急待地想要过来看看我,却苦于公事烦忙没能过来。只是,她害怕释放看出她的猫腻来,不敢问得如此直接。
释放说:“掌门师叔现在在跟猫十……就是被小丑放生的那只猫妖在讨经论佛。”
苏魅骨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再问:“掌门师叔他……就没有想过过来看看我吗?”
释放说:“掌门师叔说你的伤碍不了性命,不要紧,不必看。”
苏魅骨的手紧紧地抓着被子,心里暗暗地说:“他就……一点儿也不关心我吗?”
释放见苏魅骨不太对劲,便说:“释魅,猫十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对佛经对真理如此感兴趣的妖怪,也难怪掌门师叔对她如此喜爱,就算她心怀鬼胎,以掌门师叔的能耐跟机智,她也不能怎么样。”
显然他错会了苏魅骨的意思,以为她担心猫十会对戒空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