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老人的步伐也停了下来,他说:“小师弟,我刚刚说过了,该做的我都做了。”
易双子说:“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再多为我做一件事吗?”
铁心老人说:“你赖皮可不行啊!那是一件事吗?那可是千千万万件事啊!”
易双子无言,转头,恳求的眼神看着铁心老人,就这么看着,盯着。
铁心老人似乎是难以承受这样的目光,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便无可奈何地说:“我只能答应你,能帮则帮。”
易双子的声音已然颤抖,他说:“谢谢!”
白岩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她的师父,她的师伯竟大半夜地把她叫起来喝酒。
而且,就只是喝酒,他们没有跟她说喝酒之外的活。
她本以为他们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的。
她只能呆呆地坐在亭子里,石凳上,手里捧着一壶不知名的仙酿,懵懵懂懂地喝着。
她从来的都不知道她师父竟然那么地能喝,那么地爱喝。
他一副垂死的样子,喝起酒来却一点儿也不含糊。
地上被他喝空的酒壶已有五壶了。
她师伯也是一点儿也不肯居后,她师父喝几壶他就喝几壶。
白岩喝不了太多,她手中的酒壶还未空咧!
黑夜在慢慢地转亮,天空有些发白。
白岩很惊讶地发现他们已经喝了一宿了,而她虽然喝得很小口,但脑子也开始迷糊了起来。
白岩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楚一点,然后看到她师父趴在石桌上醉倒了,而她师伯则还在喝。
白岩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站起来说:“大师伯,师父喝醉了,扶他回去躺着罢!”
铁心老人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喝着。
白岩不懂了,难道非要把自己也灌倒不可?
她说:“大师伯,那您自己在这里喝着,我先把师父背回去。”
岂料,白岩还未来得及将易双子扛到她的背上,便跪在地上对着他的尸身嚎了起来:“师父!师父!师父!大师伯,师父他……他……他……”
铁心老人终于将他手中的酒壶放了下来,“他是不是……死了?”
白岩急得都想跳起来了,她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师父的伤势不是在慢慢地好转吗?”
铁心老人的眼眶有些红了,“情根深种,怎么好转?爱得越深,死得越快。”
苏魅骨坐在子母剑上已然飞了一夜,飞过了天黑,飞至了天白。身后已然失去了曲玉犁的踪影。
她头是垂着的,她的发被劲风扯得横放。她的泪会溢出眼眶,然后被劲风带走。
劲风带得走她的泪,却带不走她的悲,她的痛。
她在止不住地抽泣,嘴边不断地循环念叨着两个字:“师父,师父,师父……”
有情毒越是有情越是毒,她是知道的。
易双子送走她之前的状态显然命不久矣,她是知道的。
她心里的痛,分明是死别的痛,她是知道的。
她的心是他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的右手抚摸在着自己的肚皮,抽泣自语。
“师父,我曾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总是在幻想,幻想我们有自己的孩子,生活在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中。大街上有卖糖葫芦的,小巷里有卖老婆饼的。然后家里很钱,不管我们母子想吃什么你都买给我们。如今……孩子有了,你却没了。”
也是在她悲痛缠身之际,很突然地,她抬起头,眼睛里掠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她语气不再悲伤,而是坚定,“师父,我们的缘份注定是超越了轮回的。我不管你下辈子是苦心修炼的和尚还是什么东西,我一定会找到你,跟你再续前缘。”
语毕,子剑母似乎是觉得走得足够远了,慢慢飞低,突然止步。
苏魅骨猝不及防,被惯力从子母剑上扯了下来并在地上滚了两圈险些吃土。
她狼狈不堪地坐了起来,揉了揉刚刚磕到的脑门,对子母剑充满了敬重不好骂它,只好自认倒霉。
然而,她马上便发现,她显然不够倒霉,还有更倒霉的在等着她。
但见苏魅骨的四周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坟墓,甚至有不少仅仅只是挖了一下坑把尸体丢进去,埋都没有埋。有一些坑则能看得出来埋是埋了,却被野狗给刨了出来。更甚的连坑都不挖,直接将尸体丢在这边完事。
苏魅骨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尽管她的胆子经过这几个月大了不少,但仍然受不了孤身乱坟。
她连忙爬了起来随便挑了一个方向逃去,子母剑一直跟在她背后。
苏魅骨逃着逃着,很快便发现山下坐落着寥寥无几的房屋。
她想过去,想看到人,因为只要看到人她就不怕了。
她猛然发现,她不能过去,她不能见人,因为她一线不挂。
苏魅骨环顾四周,瞧不着有什么能遮体的东西,死尸身上的衣服除外。她曾动过死尸身上衣服的念头,却很快打消,胆子显然有待磨练。
也是在苏魅骨找遮体之物的时候,她看到了远处有一座寺庙,与此同时,天色暗了下来。
一滴,两滴,三滴……千滴,万滴,上万滴,大雨突然便来了。
苏魅骨心里一急,随便折几根叶子茂盛的树枝遮住三点便朝着寺庙跑了过去。
哪知,那是一座破庙,里面没有出家人,只有无家人。
四个浑身臭味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正在把一个虽然衣着华丽却肮脏残旧的妇人按在地上,笑声无比的淫荡,妇人的叫唤是无比的凄惨。
苏魅骨还在门口便是一声大喝:“住手!”
四个乞丐惊愕回头,但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身材阿娜多姿,面相寂寞风骚的女人,淫笑更甚了。
只穿着一条裤子没有衣服的无衣乞丐瞪大了眼睛说:“哇!是骚娘们儿,今日我这是走了狗屎运了啊!”
右边耳朵不知去向的独耳乞丐也是瞪大了眼睛说:“姑娘,你是不是嫌她一个人满足不了我们,有意过来帮她分担分担啊?”
右边眼睛不知去向的独眼乞丐还是瞪大了眼睛说:“这个是极品啊!你们都别跟我抢,谁跟我抢我就弄死谁。”
右边手臂不知去向的独臂乞丐更是瞪大了眼睛说:“凡间怎么会有这么美这么骚的女人?姑娘,你是特意从天上下来做我的奴隶的吗?”
独眼乞丐显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从旁边抄起一张春櫈便是朝着独臂乞丐砸过去。
独臂乞丐万万没想到他是个疯子,大叫了起来,逃了出去。他只有一只手,只有忍痛割,不逃又能怎么样呢?
接着是独眼乞丐跟裤子乞丐、独耳乞丐扭打在一起。
苏魅骨本以为她要出手的,万万没想到他们一下子便自相残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