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知错了。“云览小声地说,他的心里从前是恨皇帝的,恨他破坏了自己幸福的生活,恨他将自己仍在皇宫的角落里不闻不问,可是不知为什么,听了他的话,自己心里忽然就不恨了,甚至还有一种发现自己错了的感觉。
是啊,自己怎么能因为一点打击,就怨天尤人呢,何况这个皇帝小时候比自己还要辛苦。这样想着的时候,云览忽然很是敬佩皇帝,经受了那么多的挫折之后,居然能稳稳地坐在那把椅子上。为君者,为王者,大概就要像他那样吧。
云览低着头,重新塑造自己心目中皇上的形象的时候,忽听禄公公在门外小声说:“皇上,晚膳已经备好了,您看……“
皇帝看了一眼阿九,然后拉着云览冻得通红的手,朝外面走去,边走边说:“走吧,陪父皇再吃一点。”
阿九身为御前女官,自然是要跟着皇帝的,尽管禄公公还没有分配自己任务和当值时间。
皇帝的寝宫中,已经摆上了满满一桌的御膳,皇帝坐下来后说:“一个人吃饭最是冷清,阿九,你也坐下来吃一些吧。”
阿九没有推辞,在云览身边坐了下来,陪着皇帝一起吃饭。只是这次,却没有刚才的清粥小菜好吃。为王者注定了要寂寞一生,就连吃饭,也吃得如此孤寂。
第二天,大皇子赫连云览住进了揽月阁,这个依山傍水,宽敞舒适的院落,比之从前的那个屋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穿上了软绵绵的冬袄,就连手上的冻伤也被专程赶来的太医细心的包扎起来了。
小顺换上了厚厚的棉袄,脚穿带毛边的冬靴,高兴坏了,一整天都在揽月阁里四处转悠,对自己的新居,非常满意。
相比之下,正经主子,大皇子云览却是镇静许多。他的手冻伤了,不方便写字,教课的先生便没有进宫来。四个皇子中,够了上学的年纪的就只有大皇子,因为大皇子先前并不被皇上重视,所以上学一事,便被敷衍了下来。教大皇子读书的先生,只是皇帝随便指派的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官员。
揽月阁除了小顺这个小太监之外,又调了两个宫女和两个太监来,本来还更多的,都被阿九挡回去了,就一个七岁小孩,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的奴仆?
司膳房的顾掌司是认识阿九的,知道她的来历身份,也知道大皇子是她的儿子,故而专门吩咐了手下不可怠慢大皇子。而其他各司也都跟风,纷纷地来讨好大皇子,一时之下,搬进揽月阁的大皇子顿时水涨船高。
这时,后宫和朝堂上的人,不得不重新揣摩起皇上的心思,重新思索起太子人选的最新动向。
如意殿里的如妃娘娘,也不得不思考起自己的儿子有几分希望。如意殿里的香炉冒出袅袅青烟,整个房间里隐约飘着让人心神安静的清香。三岁的三皇子穿着厚厚的棉袄,追着小宫女不停地跑,一边跑一边嘻嘻地笑着。
这时一个身姿矫健,面色冰冷的宫女急匆匆进了如意殿,对着主位上的如妃说:“娘娘,大皇子果然已经住进了揽月阁,吃穿用度一律按皇子的标准供应。”
如妃原本端着一杯热茶细细的品着,听了叶子的话,忽然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下,连连皱眉:“你说什么?此事可当真?”
叶子肯定地点了点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如妃将手中的热茶放在案几上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叶子退下之后,如妃不由自言自语道:“不过一个没了娘的孩子,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刚一说完,眼角的视线看到三皇子跟几个宫女玩得正欢,心中又是一阵不舒服,对着儿子道:“就知道玩,还不快去学认字,以前都是怎么说的,一天不学会十个字,不许吃饭!”
婉嬷嬷见主子生气了,忙走过来跪下朝如妃磕头道:“奴婢知错了,这就带着小主子去认字。”婉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进宫十多年,而且识文断字,便被如妃调了过来贴身照看三皇子的饮食起居,顺便每天教他认字,写字。
皇帝连皇子们的名字都懒得取,对于皇子们启蒙进学的事情,更是提都不提,可是一个皇子,怎能不读书不学习呢,三皇子过了年就四岁了,如妃对三皇子读书的事情上,很是上心。
就在如妃为着三皇子读书的事情犯愁的时候,阿九也在与皇帝讨论着皇子们读书启蒙的事情。
勤政殿上,皇帝坐在宽大柔软的龙椅上,看着各省官员奏上来的科举考试的学生名单。来年开春之后,又到了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了。只是不知道这次的状元会花落谁家。
阿九端着茶水,走上前,将已经冷了的茶换掉。身为御前女官,虽然禄公公并没有安排差事,可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总不能天天躲起来偷懒啊。况且还有事情要求人。阿九换了茶水之后,并没有退下,而是对这个身着龙袍的男人说:“皇上,大皇子过了年就八岁了,至今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先生呢。而且其他的几个皇子,也都到了启蒙的年纪了……”
皇帝端起新换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朕也正想着这件事,不若明年科考之后,从那些考生中选一个通晓诗书,思维豁达的人,来任皇子师傅吧。”
阿九听了皇帝的话,心中的问题解决了,便准备退下。忽然皇帝开口了:“阿九,你就这么想避开朕?”
“皇上,您在处理政务,奴婢不便打扰。”阿九故作镇定地说,自己与这位帝王之间的纠葛太多,爱过,恨过,遗忘过,现在只不过是主子与奴仆的关系,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她不想牵涉的太多,更不想提及别的什么东西。
“朕知道,你只是阿九,不是小红也不是沈皇后,朕只是想你留在朕的身边陪陪朕,如此而已,连这样也不行吗,阿九?”皇帝满眼期望地看着准备退下的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