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景低垂着眉眼。
根本没将钟绾的话放在心上。
钟绾是王妃，怎么会知道她的心境？
她没有从高处跌下来，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苦楚？
钟绾暗自叹了口气，叮嘱雁景好好休息，便回了前厅。
打算将雁景的事情跟陆景檀提上一提。
毕竟都是府上的人，伺候陆景檀也有了些时日，是该有个名分了。
更何况雁景肚子里的还是陆景檀第二个孩子。
等到陆景彦和许贵妃回宫后，钟绾才和陆景檀单独说了话。
“王爷，雁景伺候你也有些时日了，也该提提位份了。”
钟绾抬手给陆景檀捏着肩，一边轻声提议道。
陆景檀正微闭着眼眸享受，听的钟绾开口。
挑了眉道：“不过是个舞姬，和通房丫鬟无异，你不用太过上心。”
钟绾没想到陆景檀会这样开口。
毕竟之前陆景檀从宫宴上将雁景带回来，还有那一个月的宠爱都不是假的。
即便不是给她妾室的身份，也不应该是个通房丫鬟的。
钟绾眉尖微蹙了下：“我和樊莺都不会介意的，雁景如今有了身孕，若是王爷宠爱......”
陆景檀有些烦躁的起了身，望着她道：“这件事不用再说，你进来和雁景走的很近？”
钟绾见他有些生气，连忙住了嘴。
解释道：“雁景有了身孕，我也就多关照了些。”
陆景檀：“她跟你说王府待得不如意了？”
钟绾猛地心惊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雁景就算是说了，她也不能将这件事告诉陆景檀啊，那不是把雁景往火坑里推吗。
“绾儿，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陆景檀凤眸凝着她，缓缓开口道：“你最是识大体，不该说的不该问的都不要问，知道吗？”
钟绾手指紧攥着，面前的人仿佛又回到了2刚嫁入王府时的模样，冰冷无情。
不，是陆景檀一直都是如此的。
对府上的每个人都一样。
钟绾默默低垂下头，遮掩了自己的情绪：“是王爷。”
陆景檀转过身，轻飘飘的说了句：“离她远点，她和你们不一样。”
说完也不管原地的人究竟是什么表情，便阔步走了出去。
钟绾一直在回味陆景檀的那句话。
陆景檀方才提到雁景时，语气中带着一抹明显的厌恶。
......
长安的气候自秋末后便愈发的寒冷了起来，这一日的天气格外的阴沉。
贺元姝在屋檐下看着外面下起的雨，抿了抿薄唇。
踟蹰了下还是让丫鬟给她拿了伞。
翡翠有些疑惑：“世子妾，今日下雨了还要出门吗？”
“备马车，我们出去一趟。”
今日是沈皋行刑的日子，沈家的人并不能前去，但沈婕肯定是会过去的。
贺元姝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沈婕去的话，她说不定还能劝她收手。
刚要出门，云鞘便从外面回来了。
看着她一副要出门的模样，面色凝重道：“要出门？”
贺元姝点头：“世子怎么回来了？”
这个时候云鞘不应该回来才对的。
云鞘阔步进门，一边开口道：“衣裳打湿了，换身衣裳等会去刑场。”
贺元姝的身子僵硬了一瞬，跟着云鞘进了屋。
“世子，我能过去看一眼吗？”
她帮云鞘拿了一声干净的衣物出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的面色。
云鞘伸手，旁边的人便自觉的给他宽了衣物。
等换完衣物后，云鞘才淡淡开口道：“嗯，不要靠近刑场。”
贺元姝连忙同云鞘说了几声谢。
今日在刑场的人，当中就有云鞘。
贺元姝和云鞘是分开去的刑场，她到了刑场外后，便找了个角落站着，打算送审稿最后一程。
目光人群中四处搜寻着，想看看有没有沈婕或者沈穆的身影。
外面的雨更大了些。
周边的侍卫将两边围观的人都驱散开来。
囚车和一辆马车正从街道上走来。
贺元姝看见沈皋盘腿坐在囚车当中，双眸紧闭着，整个人早已消瘦的不成样子。
头发也花白了一半。
加上今日不合时宜的雨，沈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贺元姝一直看着囚车到了刑场，沈皋被人从上面带下来的时候，因为那人粗鲁的动作，几乎是被拖上刑场的。
她有些不敢看过去。
马车前面有人撑了把伞站在一旁，一个男人撩开了帘子后才从里面出来。
跟着那人一起去了邢台上面。
贺元姝看清上面的人后，眸子不由得瞪大了几分。
澈王今日也在。
而且就坐在云鞘的旁边。
贺元姝连忙低垂下头，那日听了云鞘和沈婕的秘密后，她便愈发的觉得不安了起来。
沈婕在哪？
她要是知道陆景檀要亲自处斩沈皋，怕是扛不住。
况且她现在还有身孕。
贺元姝着急在人群中找沈婕。
沈婕的确是来了，但不是在下面的人群当中，而是在一处早就定好的茶楼中。
她自然是看见了云鞘和陆景檀在下方攀谈的模样。
目光阴冷的看着下面的人。
手放在小腹上，感觉到自己的小腹轻微的收缩了两下。
用力捏紧了手上的帕子。
眼中早已忍耐的发红。
“女儿不孝，不能给父亲伸冤了。”
她今日是单独出来的，身边并没有带着玉露。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刑场的一幕，下面的人都撑着伞，并不能看清人。
不然沈婕定会看见下面的贺元姝没找到沈婕，反倒是遇到了同样在刑场找沈婕的春楹。
“表小姐！”春楹没想到在这里能够看见贺元姝。
有些激动的开口。
贺元姝看着春楹入如今的打扮，衣衫是寻常布衫，脸上也有些脏。
“你是春楹？”
若不是她骨子里还是个清秀端正的，她都要认不出春楹来了。
春楹眼含热泪：“是我表小姐，你今天也是来看老爷的吗？”
她和沈婕分开后便一直在找沈婕的下落，在锦衣卫那边偷听到沈婕一直没有被抓到。
加上沈府的侍卫也没有被撤下去，她便料定沈婕肯定还没有落入官府的手中。
但那日将她和沈婕打晕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会不会对沈婕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