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匡绍猜的没错,陆鸿把沈皋留下就是为了给晋王一个交代的。
大殿中,沈皋毕恭毕敬的站在陆珩龙案的跟前。
一旁的陆珩就坐在轮椅上,撑着手臂目光随意的落在他身上打量。
看的人浑身的不舒服。
沈皋扯了扯唇,对上陆珩的视线,尴尬的笑了笑。
他能和皇上攀国丈的身份,可根本不敢在陆珩面前拿出岳父的架子来啊。
陆珩头一次陪沈钰回去的时候,就让他跪在了面前,还把沈婕连带罚了一通。
他只当是吧沈钰松给了晋王,只要不找他麻烦就已经求神拜佛了。
“沈将军,朕找你来也没有什么别的事,你府上还有位侄女,正好云伯候世子回长安,婚事还未定下始终是朕的心结。”
沈皋眉头不由得蹙起来,感觉右眼皮跳了两下。
“是下官的侄女,近日在长安小住。”
他忽的想起来贺元姝近日跟着沈婕进宫的事情,怎么好端端的会被皇上提起来。
还和云伯候世子扯上了关系。
“那就没错了,云伯候世子和你侄女也是年龄相当,这门婚事沈将军以为如何?”
陆鸿的话虽然是疑问句,可没有半分留给沈皋拒绝的余地。
云伯候世子回长安他前几日就得到了消息,本来都流放了,现在又回来,世子之位早就打大了折扣。
看陆鸿的脸色也根本没有半分乐意的样子,像是想随便找个人将他打发了出去。
这云伯候从前刺杀过陆珩,这事虽面上没有直接挑破,但知情人心中都是有数的。
他的大女儿嫁给陆珩,侄女又嫁给云伯候世子。
这不是摆明了要后院失火吗?
沈皋额上冒着冷汗,刚想开口问问陆鸿的想法,忽的旁边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嗓音。
“年龄是相当,只是身份差了点,”陆珩狐狸眼半迷着,危险至极,转眸看向陆鸿:“世子妾的身份正合适。”
大将军府的小姐和云伯候世子可以相配,但沈皋的侄女要是做了世子妃,确实是有些不合适。
陆鸿本就是看两人都觉得刺眼,刚将云鞘召回来又不能再将人杀了,不安排好此事后面传出些什么风言风语来更不好收场。
世子妃世子妾都行,左右都是贺家高攀了云鞘。
“晋王说的意思沈大人以为如何?”陆鸿给一旁的盛公公递了个眼色。
沈皋身上的布料都被汗水沁湿了,心中隐约猜到了几分,
硬着头皮谢恩:“晋王爷此言正合下官的意思,谢皇上赐婚了。”
前几天贺夫人还说如果贺元姝能够得到皇上的赐婚就再好不过了。
现在好了,的确是圣上赐婚。
可晋朝自立国以来,赐婚赐为妾室的少之又少,就算是门第不想当,皇上开了金口玉言也应该是世子侧妃才对。
直接封了世子妾,摆明了就是责罚了。
等沈皋领了圣旨出去,陆鸿才缓上一口气,看向陆珩。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陆珩挑眉,“皇兄觉得呢?”
淑贵妃和准太子妃还有五公主带着人堂皇而之去抓晋王妃和云世子的奸。
还没抓成功。
陆鸿也觉得颜面扫地,陆景萱那边还能说是凑热闹的,但淑贵妃毕竟是太子的生母。
若是要责罚淑贵妃恐怕要引起朝堂动乱了。
“太子尚且年少,朕还能扶持几年,等朕老了,这晋朝的江山还得你帮衬着他才行。”
陆鸿的样子可不像是只扶持几年,只要陆鸿不出事,陆景彦想上位起码要等上十年之久。
且不说这十年之内他的太子之位是否还会有变动。
“皇兄既然看重太子何必又来问我。”陆珩语气轻飘飘的似乎对此事并不上心。
“只要他不觊觎本王的王妃,本王也会留他一条小命。”
陆鸿的面色缓缓沉下来,想到陆景彦的事,一开始就不该将沈钰赐婚给陆珩。
谁也没想到陆珩那个偏执的性子,还真是对沈钰上心的。
妻贤夫祸少,看来是他给陆景彦找的太子妃人选不太合适了。
就是沈皋做事也愈发的毛躁起来,甚至还不如梁匡绍。
陆珩几句话就让他产生了将陆景彦和陆景檀对比的心思,脑子里刚萌发出这个念头的时候陆鸿手心都有些发汗。
宣帝在时的时候太子先扶持的大皇子,但无奈大皇子早夭,嫡子是他的四弟。
陆鸿想起四王爷,心中有些烦闷,也不留陆珩说话了。
“沈皋还是晋朝的臣子,你......”陆鸿有些担心陆珩不管不顾,真的迁怒沈皋。
陆珩失笑:“皇兄,放心吧,你的江山臣弟就算不能替你守着,也不会毁了。”
一句话说完,身边的侍卫就推着陆珩出了大殿。
身后,陆鸿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
看不出半分兄友弟恭的神情。
“朕这个九弟果然还是没忘记。”
陆鸿面上的神情阴沉,只要一提到当年的旧事,他就会想起那几年宣帝对老四的偏心,对老九的独宠。
明明没有长子,按照顺序他是二皇子也该是他的。
老四除了是嫡子之外有哪一点比得上他?
这晋朝的天下本该是他的,他才是继承大统的人。
那些宗亲当年骂他不顾手足情分,对兄弟姐妹赶尽杀绝,但偏偏留下了最小的陆珩留在身边。
可以说陆珩年少时在宫中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他身边的,久而久之那些宗室也无人提起当年的事了。
怪就怪陆珩风头太盛了,十几岁就能领兵打仗,天纵奇才,和当年的四王爷一般无二。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觉得身下的龙椅上沾满鲜血,是他的兄弟姐妹在哭诉。
可陆珩今日却说,他就算不能守住晋朝的江山,也不会毁了他。
陆鸿冷笑,这摆明了是怪他当年给老四定罪,杀嫡子,继皇位。
晋朝那一次后宗室大换血,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助力,他也能将这皇位坐的稳稳的。
挡在他面前的人只有一条路可走。
陆珩今日的表现在他看来不足为提,只要将人控制在了长安,他就能困住他在这樊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