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国子监的考核机会难得,两位皇子如今还未曾肄业,刻苦些日后这些人脉白便都是他的。”
沈皋伸手摁了摁有些发酸的太阳穴,陡然间一股疲倦席卷上来。
“妾身伺候您休息吧。”许氏将案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扶着沈皋起身往一旁的厢房去。
外院。
“夫人,老爷和二夫人歇下了。”刘嬷嬷觑了一眼沈顾氏黑沉的面色,语气低了些。
沈顾氏看着书房中熄灭的光亮,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三天两头的去老爷书房,儿子回来之后便越发的没规矩了。”
她转过身子愤愤的回了东院。
沈皋已经有半月没有回过她这边了,这样下去可不得让那小蹄子爬到她头上来不可。
翌日一早。
许氏便被顾氏请了过去,刘嬷嬷来请的时候沈皋正出门上朝,她微蹙了眉,虽然知道顾氏肯定是心怀不轨的,但也不能推拒。
提着裙摆走搭顾氏身前,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大夫人。”
顾氏淡淡扫了她一眼,许氏面色红润,还施了胭脂,全然看不出是已经生孕过一回的人。
“昨夜在老爷那儿歇下了。”顾氏给一旁的刘嬷嬷使了个眼色。
许氏抿着下唇,抬眼看到刘嬷嬷将一碗深褐色的汤药端了过来。
“如今穆儿也回来了,你当年算是母凭子贵,要不然以你的身份便永远都只能是妾室,你应该知道你有这些都是谁给的。”
顾氏那年偷偷倒了避子汤,这才怀了沈婕,到头来还是个女儿。
但没想到让许氏这个贱人抢了先,头一胎就是个儿子。
许氏指尖掐着掌心,嘴角牵出一抹笑来,依旧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缓缓道:“妾身不敢忘记夫人大恩,只要穆儿能够在府中平平安安便好。”
顾氏担心她再有子嗣会威胁她的地位,每次沈皋在她那边休息后便会让人送来一碗避子汤。
这汤药的药性寒凉,她喝了这么些年早就无法生育了,先前大夫人在的时候沈府给的汤药毕竟是慢性的,药性也不烈,不会真伤到底子。
许氏当着顾氏的面将汤药喝了下去,顾氏眼底的防备才松了下来。
回了自己的院子,许氏手捂着小腹,额上的冷汗直冒,一旁的丫鬟连忙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夫人,大夫人也欺人太甚了,要不我们告诉老爷吧。”丫鬟刚才看着自己的主子屈辱,但也只能忍下来。
每次喝了这药二夫人便要疼上半日,每月来月事的时候也是格外的折腾,开了无数药都不起作用。
许氏捂着小腹,疼的面色发白,素手紧紧的抓着手帕。
“只要穆儿还是老爷的长子,这沈府以后就都是他的。”
沈婕当上太子妃又如何,嫁出去的女儿,就算是对沈府有用,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殊不知,门外站着的少年,身子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眉间染上一道戾气,转过身朝着外院去。
还未到别院,便与正准备出府的沈婕撞了个正着。
“穆儿。”沈婕喊住他。
沈穆步子顿了顿,朝着沈婕行礼:“二姐姐。”
因着方才知道母亲在大夫人那里受了辱,沈穆这时的面色也不大好看。
从白鹿书院回来后他才知道家中的变故,大姐姐出嫁,二姐姐明年也就要成为太子侧妃了。
前段时间两人在长安闹了一出,他回来之后沈皋嫌面子难看,这才解了沈婕的禁足。
“方才从姨娘的院子过来的?”沈婕看着他来时的方向问道。
沈穆:“过去给母亲问安。”
沈婕只当沈穆是这几日回来专心国子监考核所以人也呆头呆脑的,也没多想,同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出了门。
下午,沈婕派人去给沈穆送了一套上好的笔墨,还有一身云锦堂的新衣。
又过了半月,沈钰和陆珩才准备从九鸣山启程回来。
这些日子沈钰在温泉中养了几日倒真感觉身上的皮肤有了些变化。
面如芙蓉,肤色如玉,吹弹可破,如同一株含苞待放的花儿,娇嫩的不行。
沈钰是在回程的路上知道谢家被加封的事情。
陆珩将手上刚得的信件递给沈钰,饶有兴致的调戏她:“夫人如今的身份可不同了。”
她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展开信件,扫过上面寥寥的几行字迹。
每隔数天便有人将朝中的动向传给陆珩,这些事情陆珩也从未避开她,能让她看的信件定然不是那么机密的。
“皇上好端端的给我祖父加封作甚?”沈钰轻拧了眉头。
谢家是原主的祖父家,她记得在书中最后侯府小公子在战场上立了功后才继承了老侯爷的爵位。
陆珩姿态慵懒的往嘴里塞了一颗沈钰的蜜饯,含在嘴中囫囵道:“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沈钰哪里高兴的起来,心下只剩下担忧。
无故受封,谁知道是福是祸。
“真不高兴啊?”陆珩微眯了眼,瞧她蹙着眉的样子有些好奇:“我岳母大人是老侯爷的独女,算起来你才是嫡系的那一支,而恰巧你母亲也只有你一个女儿,这偌大的侯府往后便是你的依仗。”
沈府对沈钰的态度已经难看的不行,这个时候侯府得势,她日后也不用被沈府影响,换一个依仗。
“自从母亲离世那年,外祖已经许久没有同沈家联系了,我怕皇上此意......”话到一半,沈钰忽然住了嘴。
想起来不能妄议皇上,小脸纠结着。
陆珩指节分明的手指正在小锦盒中捏着蜜饯,手上捏了个空,垂眸一看,那一盒蜜饯已经没了。
拿了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指尖,漫不经心的开口:“平常人只会觉得皇上此举是壮大了沈皋的势力,你倒好,觉得皇上是想对侯府不利,晋王妃,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男人的语气轻佻,如若不是尾音中夹着的一道戏谑,沈钰还真要被他的架势给唬住了不成。
陆珩平日以上犯下的次数还少了吗,篡位都只在他一年之间,不过这些想法她也只能在心底暗自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