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停下步子，转身对着沈钰行礼：“王妃想必是问王爷的腿伤吧。”
沈钰点头。
这事她不好当着陆珩的面问，所以刚才找了借口出来想问他如今腿伤的情况。
楚老早有预料，面上的神色微沉了些：“王爷的腿伤已经拖了两年，想要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几乎是不可能的，老夫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暂时缓解王爷旧疾发作时的痛处。”
沈钰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落寞了下来，眼里的光亮也微微暗淡了下去。
“不过假日时日，说不定按照这套方子下去王爷能够每日站起来片刻，杵着拐杖形状欧也是可以的。”楚老不忍打击她，又不能对她说实话。
没有找到那几味药之前，陆珩的腿只能这样拖下去。
沈钰知道陆珩平日只要旁边有物体撑着的时候是可以勉强走上几步的，但也只是勉强走上几步而已。
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让他杵着拐杖还不如让他一直坐在轮椅上呢。
“王妃也不必忧心，有些人生来便是与旁人不同的，只是时运还未到。”楚老笑着开口。
沈钰心下稍微松了松，望着楚老道：“还有一件事情，楚大夫你应该知道王爷的身子......”
说到一半，沈钰自己有些讲不下去，掐着手心，才不至于那么艰难的将那句话完整的说出来。
“会不会影响子嗣？”
楚老看她面色微红的样子，猜了个大概。
小王妃这么早就担心王爷的子嗣了，看来是真的爱王爷啊。
面不改色道：“王爷只是腿伤不能行走，但若是子嗣的话，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可能需要王妃劳累些。”
沈钰面色红的能滴出血来，咬着唇点头，送楚老离开，这才悄悄捂着胸口喘气。
这话从前陆珩说过一模一样的。
该死，肯定是今早被他鬼迷心窍了，她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拍了拍脸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随后才推开寝殿的门进去。
......
“夫人，你和云州谢家可还有联系？”
江铭下了朝回府，一边解着朝服的扣子一边问那边正拿着一卷书看的陆怀莲。
陆怀莲漫不经心回他：“你问这个做什么，阿绥去世后便不曾来往了，每年倒是有送过年礼。”
“哦，皇上今日提了句说要将老侯爷的封荫改为世袭。”江铭拿起茶壶倒了口茶润嗓子。
“什么？”陆怀莲挑了眉，将手上的书放下：“皇上当真这么说？”
江铭点头：“今天皇上将我还有萧丞相，陈大人还有沈将军都喊了过去，在偏殿说的话，只是还没下旨意。”
“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给老侯爷加封了，阿绥是独女，如今侯府的小公子是二房所出的，这封荫要给的话便是给那小的了。”陆怀莲提了几分精神。
“说是春试在即，这几日看着长安城中赴考的学子，想起三年前侯府谢小公子拔得头筹，双试第一的风采来，而且也马上就是先帝的忌日了，感念先帝在世时老侯爷多有照拂，现在年纪大了，又不在长安城中，无儿无女的，多有感触罢了。”
这番话让陆怀莲嘴角抽了抽，她可不相信这老狐狸能有这份良心。
早在阿绥去世的时候没提过封赏，这个时候倒是想起给谢家赏赐了。
江铭叹了口气：“我是担心这加封是为了权衡沈将军的。”
陆怀莲被他一语点醒，拍了下桌面站起身来。
当年沈皋如果不是有老侯爷的提拔他也不会走到今天的位置，还不是因为娶了老侯爷唯一的女儿，自从阿绥去世后老侯爷晚年丧女，身子一直不大好，也远离了长安，就是连沈钰都鲜少过问。
若是沈婕当上太子侧妃，沈皋他日便是国丈了，又手握北边二十万大军的兵权。
“此时给侯府加封，等老侯爷走后小公子便是侯爷，又有封地，妤儿也是侯府的表小姐，位同一方郡主。”陆怀莲轻笑起来：“不过这对妤儿来说倒是见好事了。”
从前老侯爷是力不从心，但现在爵位世袭下去，侯府的人也定然会护着沈钰。
江铭思忖了半晌，总觉得有何处不对劲：“但愿吧。”
与此同时。
沈府。
“老爷，今日在饭桌上也没见您吃多少，妾身准备了一碗鸡汤。”许氏提着食盒走到沈皋身旁，瞥见他手上正拿着的一道明黄色的折子。
沈皋见她过来，把折子合起来放到了一旁的书下面压着。
“这么晚了，怎么没歇下。”
这几日朝中事物繁多，他在书房已经有半个月了，自从上次沈婕犯了错后他连顾氏的那张脸都心生厌烦。
许氏语气温和，一边将鸡汤从食盒中拿出来，一边道：“见老爷劳累，妾身心中不放心。”
沈皋看了一眼身旁的妾室，这妾室是当年同顾氏一同入府的，只是门第普通，是小户的女儿。
当年若不是他一时犯了糊涂，也不会将她留下来，担心府上有子女比谢绥的孩子出世更早，府上的妾室都一直服用了避孕的汤药。
没想到谢绥当年一胎生下个女儿，自此后身子大伤，没几年便离世了，他府上众人的药这才停了下来。
顾氏当年用了药，但还是有了孩子，当时谢绥的孩子已经足了月，老夫人不忍再叫她打掉，也就留了下来。
沈婕沈妤的年岁只相差不到两岁，连着两个都是女儿，唯独许氏的肚子争气，给他生了个儿子。
“顾氏若能有你一半体贴也不会将婕儿教成这般模样了。”沈皋提起来便沉了面色。
许氏：“大夫人也是护女心切，如今二小姐也闭门思过，还日日服侍在老太太的跟前，瞧着还是那般懂事的。”
沈皋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悔过就好。”
想起自己唯一的儿子来：“穆儿回长安已经有些日子了，今日忙了些，没见他到跟前来，功课都温的如何了？”
“考核就在月底了，穆儿这几日一直在别院，每日除了小厮进去，我都不曾见上几面。”许氏回着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