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疼的睡不着,转悠着眼睛去看一旁的陆珩。
薄唇微翕:“九爷,你喊长剑进来伺候吧。”
男人身上还残留着她沾染上的血腥味,与黑色的衣衫融为一体,若不是凑的进,还难以发现他袖摆和肩头的位置的颜色稍稍深些。
陆珩垂眼看着她还攥着自己袖摆的手。
女人的目光也跟随着看过去,心下一惊,连忙松了手。
原来她一直握着陆珩的袖摆,也难怪男人在床榻前坐了这么久了。
“我去换身衣服,让丫鬟进来陪着你休息。”
屋内的烛光照在男人下颚,锋利的线条也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沈钰轻眨了下眼睫,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九爷晚上回来吗?”
陆珩看着她一副虚弱的样子,又想起她在马车上的坚毅起来。
将她的手臂轻轻塞入被衾下,盖好。
“回,你安生点。”
沈钰“嗯”了声,看着男人自己挪着轮椅到了门口的位置出去,这才收了视线回来。
红袖当即便进来了,手上还端着补气血的汤药。
“夫人,你吓坏奴婢了。”
她方才见棠梨端着血水出来,脚步都是虚浮了。
长清对外说的都是她被外面的杀手给误伤了,其实她是自己自伤的。
若是被方太医仔细看过伤口也能看的出端倪来,伤口是偏左的。
沈钰不想让棠梨和红袖跟着担心,这事也不方便告诉二人,便只当是被刺伤了。
“棠梨呢?”她刚才见棠梨出去,到这会儿还没进来。
红袖:“棠梨看着药炉子呢,下面的丫鬟没她心细,这方太医叮嘱了,中间的火候不能断的。”
婢女扶着沈钰将药用下,又取了蜜饯来给他含着。
“这药中加了黄梨川贝,应当没那么苦涩了。”
还是方太医中和了几味药材进去,要不然沈钰怕是又要蹙眉了。
嘴中蜜饯的甜味散开,立马将那股子药味给冲淡了下去。
沈钰漫不经心的问道:“宫中可有什么消息?”
红袖见她没什么困意,侧靠在床头下面坐着,一边说着:“给了一些赏赐和名贵的药材,说是三日内会查出真凶来。”
忽然想到了一桩事来:“皇上下旨让老爷和丞相大人亲查的。”
几道圣旨下来的快,不仅是长安街,就连负责晋王府前街道的守卫都多了一倍。
......
陆珩换了一身衣物后,长清一直在外头候着。
男人眉间字回来便凝着一道郁色,此刻靠在太师椅上,轻摁了摁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九爷,是云伯侯府的人手。”幽中十三子的效率极快,刚才便已经传递了消息回来。
若是平时,此刻云伯侯府满门都会是血流成河的场景。
陆珩挑了挑眉:“这个蠢货,他倒是先摁耐不住了。”
云伯侯不过是当今圣上抛出来的一个幌子罢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藏在后面的还有一条条的大鱼。
“既然他这么想死的话,就砍了他的脑袋送到殿前去。”
陆珩一袭白衣,清风霁月一般,一只腿随意的曲着,瞥了一眼暗室的门。
思索了一番后还是没进去,幽院的那个麻烦精看不着他估计要睡得不安稳了。
长清推着陆珩去幽院的时候,沈钰还没睡下,和红袖在床榻边说着话。
陆珩抬了抬手,没敲门。
里面女人细碎的话语声传出来,还带着几声轻笑。
“夫人,时辰不早了,先歇下吧。”红袖在一旁都有些困倦了,偏偏沈钰还精神正好的模样。
沈钰抬眼望了望青色的帐帘,有些怅然的开口:“九爷还没回来呢。”
红袖唇角弯了弯:“夫人往日指尖破点皮都要疼得掉金豆,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倒是不担心自个了。”
女人面上如常,心律却是抑制不住的加快起来。
“九爷待我很好。”她说。
陆珩对她可以说是纵容的,并没有书中说的那么的不近人情。
红袖拖着腮:“都说九爷性情阴鸷,可能是夫人正好是适合九爷的那个人,才能得九爷如此厚待。”
府上鲜少有人议论陆珩,这会儿也只有她和沈钰两人在房中的时候才敢说上几句。
门外传来敲门的响声,红袖连忙转过头,从床榻边上起身。
上前开门去,门外的长清推着陆珩进来,看着她点了点头。
沈钰还保持着斜靠在床榻边上的姿势,看见陆珩一袭白衣的样子,秋水剪眸中的光亮荡漾了下。
白衣衬出男人的窄肩细腰,如神祇一般,一尘不染,没有任何绣样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也如同批了一身的月光下来。
长清和红袖弯腰退了出去后,房中便只剩下了陆珩和沈钰。
“怎么不休息?”陆珩垂了眉眼看她,女人秀气面上颜色苍白,一阵风便能吹倒一般。
今日流了不少的血,太医说起码要将养两个月才行。
沈钰:“九爷没回来,妾身睡不着。”
陆珩目光落在她的右肩上,白色的寝衣下还能看见绕了几层的纱布痕迹。
男人的眸子沉了沉。
嗓音微哑:“小丫头才睡不着,当真是没长大。”
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已经上了战场了,那个时候的沈钰怕是只堪堪到她的腰间。
沈钰扁了扁唇,争辩到:“妾身几月前便及笄了。”
晋朝女子及笄也不过十五周岁,十五岁便嫁做人妇了,的确是有些早。
陆珩的年龄和她现实的年龄相仿,她一直没觉着有什么差距,心灵上还是可以互通的。
男人轻笑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行,小丫头说什么是什么,睡觉吧。”
不知是心里原因作祟还是为何,旁边多了一个人后,沈钰内心格外的踏实下来。
只是睡梦中有只手臂一直横在她的腰间,叫她动弹不得。
沈钰扭着腰,难免有些不舒服起来,轻哼了两声。
腰间的力道紧了紧,男人低低的语气从耳侧传来:“别压着伤口。”
沈钰眼皮没睁,听着熟悉的声音,心绪继而平缓下来,当真没再折腾,又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