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皋和沈顾氏跪在雅厅中，连头都不敢轻抬。
上方男人的威压冷冷的刺着他的后背，满堂的下人都被差使了出去，只剩下陆珩身边的长清在殿内。
底下的人如跪针毡，陆珩从开始到现在都未曾开口说过话，沈皋便更是心慌。
他刚才同晋王说，若是沈钰有什么过错，还请晋王看在沈钰年幼的份上，不要太过苛责。
“王爷，小女生性温和，若是有得罪王爷的位置，王爷可带回府中慢慢调教，沈皋绝不加以阻挠。”
沈皋像是做出决断一般，紧攥了拳头，对着上面的人道。
沈顾氏在一旁附和，抬眼对上陆珩那双阴鸷的黑眸，差点瘫软在原地。
“王爷若是觉得妤儿不懂规矩，臣妇必然好好教导一番，一日夫妻百日恩，还请王爷念着妤儿伺候了您几日的份上，不要重罚于她。”
若是沈钰瞧见她这没什么关系的亲父继母这般的维护她，定然会在一旁冷笑。
陆珩轻挑了下眉，支着一只手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人。
他一句话没说，沈皋就忙着替沈钰认罪了。
还当真是怕他杀了她。
“你养了个好女儿。”
男人的声音喜怒不辨，沈皋硬着头皮抬起眸子来去看坐在上堂的陆珩。
陆珩想了想若是直接让沈皋怪罪沈婕，倒也是个法子，只是那小丫头是坚决的要藏锋芒的，若是他打乱她的计策怕是要惹得小丫头不高兴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起来。
“本王听闻沈府还有一位二小姐？”陆珩漫不经心道：“与王妃姐妹情深.......”
沈顾氏一听，内心狠狠的颤了颤。
晋王不会是看上婕儿了吧？
沈皋的眉头深深蹙起来，脸上的颜色早就丢的一干二净。
上座的人轻笑一声，慵懒的支着手臂，宽大的黑色袖摆垂落下来。
“王妃年幼，本王可以不与她计较，不过她既是一朝王妃，罚她也是丢了本王的面子，便让二小姐代了吧。”
陆珩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下面的沈顾氏眼中的神色惊恐起来，转眼看向沈皋。
沈皋拉住她的手臂按下，对着上面的人一拜。
“沈皋教女无方，任凭王爷处置。”
晋王是铁了心要罚人，不是沈钰就是沈婕，罚便罚了，不是杀人便好。
陆珩微眯了眯眸子，瞥见门外的一片海棠裙角。
嘴角轻勾了下，淡淡道：“方才二小姐送来一壶酒酿，如此便端着一壶暖酒在西月阁外跪上两个时辰。”
沈皋一听，只是罚跪，连忙应下。
恰好沈钰听完了墙根进来，看着跪着的二人，嘴角不由的轻扬了下，看着陆珩那张看戏的脸，敛了神色。
将早就准备好在袖中的姜片，摸了一把眼角，当即便落了两滴泪下来。
迈着步子上前，跪在沈皋身边。
“是妾身之罪，还请王爷不要迁怒于父亲。”
沈钰嘤嘤了两声，白净的小脸上赫然挂着两道泪痕，看起来楚楚动人。
沈皋当即便想将沈钰训斥回去，但听陆珩刚刚的意思，即使沈钰犯了错，也是晋王妃。
刚到喉咙的话也咽了回去。
“妤儿，不必再说，你要好生伺候王爷，此次便由婕儿代为受过了。”
沈顾氏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心疼女儿，双目忍的通红。
沈钰适当的掀起眸子去看陆珩。
“还跪着，是想在沈府长住吗？”男人的嗓音清冷，不怒自威。
沈钰连忙从地上起身，几步走到陆珩身前。
语气弱弱的仿佛真的受了惩罚一般：“妾身这就同王爷回去。”
沈皋又对着陆珩一拜，等着人转身出去后，才从地上起来。
沈顾氏捏着袖摆擦泪：“老爷，婕儿这可如何是好啊。”
飞来横祸，本该是沈钰受的罪，最后落在了她女儿的身上。
前边沈钰刚推着轮椅出去，嘴角便不住的上扬，微微俯身下来同陆珩讲话。
“谢谢九爷了。”
陆珩想起午间的那个吻，缱惓的意味还残留在唇间，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想要怎么谢？”
沈钰不是不通人事，加上中午又被陆珩给教了一回，脸上还有些羞意。
轻咳了两声：“九爷回府再说吧。”
说着眼睫飞快的瞥了一眼边上的长清和红袖。
两人是压低声音说话的，红袖听不见，但长清是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听着陆珩话中戏谑的声音和沈钰的反应，挑了挑眉，自觉的屏了听觉。
棠梨一进来便跪在了沈顾氏和沈皋的跟前，眼泪跟着下来。
“老爷，夫人可要救救大小姐啊。”
她面露惊恐，哭的凄惨：“王爷在府中脾气暴戾，小姐身上四处都是伤痕，小姐不让我同二老说，今日午时也是，因为二小姐送过来的酒，王爷不知怎么就发了脾气，摔了酒壶，若不是顾及老爷，怕是就要动手打小姐了。”
沈顾氏眼眸一颤，眸子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明。
“你快快起来，你是说王爷对妤儿不好？”
今早的时候她分明是觉着陆珩应该对沈钰有些喜欢的才对，不然也不会跟着回门来了。
棠梨连连点头：“奴婢担心，小姐会硬抗下来啊，夫人您救救小姐吧，那晋王嗜杀，我们小姐......”
“不得胡说！”沈皋一声喝住了棠梨的话，蹙眉道：“她已是晋王妃，万事得以王府王爷为重，她只需要恪守本分，晋王定然不会动她。”
棠梨哽咽：“可是......”
沈顾氏连忙出来打着圆场：“若是妤儿有什么危难，你便即刻回府来报，妤儿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商量着。”
打发了棠梨下去，沈顾氏才一脸愁容的看向沈皋：“老爷，那晋王此次陪妤儿回门岂不是......”
对沈家有了疑心，这才会借着沈钰的遮掩过来。
沈皋摇了摇头，神情沉重：“你去吩咐人，看着婕儿在西月阁外跪两个时辰。”
沈顾氏：“老爷！婕儿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
她万万没想到沈皋真的会去罚沈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