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跟着他们进了门,身后跟着一群人,她能感觉到有很多道目光落在她身上,也能听到他们中有人小声说着什么,只不过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她对刘庆山说道:“三姐夫直接带我去看看三姐姐和小外甥女吧。”
不等刘庆山开口,刘老夫人就在一旁出声道:“那怎么行,世子妃远道而来,理应先到正厅喝盏茶。”
清颜微笑着转头看向她:“谢过刘老夫人的美意,我许久不曾见三姐姐了,还是想先去看她。”
“可是……”
刘老夫人还要再说些什么,被刘庆山出言打断。
“娘,您跟婶婶她们先回去吧,我带世子妃去秀儿那。”
清颜适时道:“有劳三姐夫了。”
刘老夫人见事情已定,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往正房而去。
待他们走远了一些,才有妇人来到刘老夫人身边小声地说道:“老天爷,我还没见这么尊贵的夫人,大嫂怎么就让人走了,把她留下来说说话,攀攀交情多好?”
刘老夫人不悦道:“你没听见人说嘛,人家要先去见自己的姐姐,我怎么能拦得住,反正等会开席的时候,有的是说话的机会,我们走吧。”
另一位妇人讨好道:“大嫂说的是,庆山真是给我们刘家长脸了,娶个填房还能娶到出身这么好的,能跟好几个勋贵人家成为姻亲,如今还有侯府的世子妃上门,真是光耀门楣了。”
这话说得刘老夫人浑身痛快,她昂着头走在前头:“那是,我们家庆山打小就有算命先生说他是大富大贵的命。”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能因为一直看不上的儿媳,再一次在众人面前长脸。
另一边,清颜跟着刘庆山来到了正房。
刘庆山上去敲了敲紧闭的房门:“秀儿,武安侯府的四妹妹来看你了。”
清颜在一旁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觉得他对清秀很尊重,没有自以为是地推开门就进去,单从这一点来看,他还是不错的男人。
很快里面传来清秀的声音:“快请四妹妹进来。”
刘庆山这才推开门,请清颜进去。
“世子妃进去跟秀儿说说话吧,我就不打扰了。”
清颜笑着点点头,带着心涟进到了房中。
她看到清秀半躺在床上,身边的孩子正在熟睡。
清秀见到她,高兴地朝她招手:“没想到四妹妹会来,快过来坐。”
一旁的丫鬟春兰搬了一个绣凳放到床前。
“恭喜三姐姐了。”清颜依言坐下,看了眼孩子的模样,瞧不出来长得像谁。
清秀温声道:“谢谢四妹妹能来,我还以为今日你们都不会来了。”
她心里明白,其他姐妹看不上她,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能让人送来贺礼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根本不会来一个商贾之家。
她做好了准备今日不会有人来,不承想四妹妹竟然来了,这让她惊喜万分。
清颜莞尔一笑:“三姐姐头一回做母亲,我当然要来探望。”
清秀感慨道:“常言道日久见人心,谁能想到时至今日,只有四妹妹愿意来,还有四妹妹送来的贺礼,也太贵重了。”
“三姐姐不要多想,我给二姐姐家的宝哥儿也送得一样的,同样是外甥,哪有厚此薄彼的道理。”清颜解释道。
清秀闻言更加感动:“多谢你能这般对待心儿,她是个丫头,还生在这样的人家,跟二姐姐家的孩子有天壤之别,上次二姐姐家的答谢宴我没能去,她如愿以偿生了个儿子,一定很高兴吧。”
即使没有亲眼看到,她也能想象得到,她对此无所谓,只是一想到陈氏会因此舒心,她就在心中暗恨,她一直没有忘,陈氏是怎么对待她的。
想到这些,清秀脸色一变,在里侧的手紧紧攥住了被子。
“三姐姐怎么能这么说?”清颜没有注意到清秀的神情,她正伸出食指,用指腹轻轻碰了一下孩子的脸,“她的名字叫心儿?心儿听到这话该伤心了,我们姑娘怎么了,将来长大了不一定输给男儿。”
她收回手,抬头看着清秀问道:“难道三姐姐因为没能生个儿子就不开心了?”
“怎么可能,我没有。”清秀忙摆手道。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神变得温柔。
“当我听到稳婆说是个姑娘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这是为何?”清颜不解道。
这里的人普遍都是重男轻女的,生了女儿,最极端的人家是把孩子扔出去,任其自生自灭;再次的是破口大骂,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也有人家会认命接受,也算是添丁进口了,不过心里还会想着下一胎一定要生个男孩。
像清秀这样开心的应该是极少数,大概是有原因的吧。
果然,只听清秀说道:“因为这个家里,没有人希望我生儿子。”
看到清颜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她苦笑着说道:“真的,当得知我生的是女儿后,他们每个人都很高兴,我也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襁褓里的孩子小声哼唧了一声,她轻轻拍了拍孩子,等孩子再次睡熟后,她才继续刚才的话。
“老太太只心疼前头那位的两个孩子,怕我要是生了儿子,会跟她的宝贝孙子争家产,更怕夫君的心彻底偏向我这边,忘了他的长子,那两个孩子也不用说了,被他们祖母教的,恨不得我生不出孩子才好。”
清颜听了她的话心里很压抑:“还有三姐夫呢,他也是这样想的?”
清秀喃喃道:“大概也是吧,毕竟我才跟了他一年多,而两个孩子在他身边已经十多年了,自是比不了的。”
她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我很开心能生个女儿,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总之她的到来是让所有人都开心的,他们看得比命还重的家产,我不在乎,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我会为她寻一门合她心意的亲事,看着她跟自己的夫君和和美美,生儿育女,我就知足了。”
清颜了然道:“这就是你给她取名心儿的缘由?”
清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