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回到思远阁时,已日落西山。
宋北逸坐在厅中等她,见她从外面进来,起身迎上前:“怎么去了这么久?累坏了吧。”
“说来话长,一会儿我慢慢跟你说,”清颜拉着他的手,往用饭的圆桌处走,哀怨道,“我们先吃饭吧,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宋北逸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嘴角上扬,吩咐道:“快摆饭。”
“是,世子。”
翠梧和巧芸两人偷笑着下去准备。
很快,让人垂涎欲滴的饭菜摆上桌。
清颜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吃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宋北逸见她吃得鼓起两腮,笑着提醒道,手上却夹了菜放到她的碗中。
清颜冲他点点头,又将头埋下去。
宋北逸不再打扰她,看她吃得香,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
吃饱喝足,清颜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擦着嘴角。
宋北逸见她吃完,也跟着结束用餐,起身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清颜正有此意,欣然应道:“好啊。”
两人来到院子里时,旺仔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兴奋跳起来,趴在篱笆上,期待地看着他们。
清颜脚上的步伐加快,将篱笆院的门打开。
旺仔早就在门前等着,门打开的瞬间就冲出来,贴着清颜的腿蹭了蹭她。
清颜摸了一把它的脑袋:“走,咱们去消消食。”
宋北逸好笑道:“它可没跟你似的吃多了。”
“我觉得它最近胖了,需要锻炼。”清颜煞有其事地说道。
宋北逸看了一眼明明长得威风凛凛,此刻却在她身旁傻乐的旺仔,笑而不语。
夜里和风习习,头顶上的天空繁星点点,两人一兽在此闲庭信步。
清颜将白天发生的事,与他娓娓道来。
说完,她仰起头看他:“我没有袖手旁观,贸然出头,你不会怪我吧。”
宋北逸牵起她的手,手掌包裹住她软绵的小手:“怎么会,之前我不想让你出头,是怕万一起了冲突会伤到你,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就算当时身处困境的是一个陌生女子,你也会出言相帮。”
她看上去清冷,实则有一颗炙热的赤子之心,她在那时若不出面就不是她了,这也是他欣赏的地方。
清颜闻言,不由得靠近他,两人之人再无间隙,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热。
“谢谢你能懂我。”
宋北逸松开手,展臂揽她入怀:“有你在我身边,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清颜甜甜一笑,伸手从背后攀上他的腰。
两人静静地走了一会儿,清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让魏良泉做出这种荒唐事是百花楼的女子,听说还是头牌呢,叫芊芊,你认不认识?”
宋北逸一怔,她怎么还想着他去过百花楼的事,他就去过那么一次而已,哪里认识什么头牌。
他刚要开口,就听她补充道:“她还弹得一手好琵琶。”
宋北逸一噎,不会这么巧吧,那天薛培江确实让一个女子在里面弹琵琶,曲子弹得勉强能入耳。
在她饶有兴致的目光下,他尴尬地轻咳一声:“大概是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我不记得她的名字,更没有看过她的脸。”
他被她看的心里发毛,赶紧撇清,明明没做什么,却莫名心慌。
谁知清颜却面露遗憾:“我还想问问你,她长得有多好看呢,能成为百花楼的头牌,让魏良泉为她神魂颠倒,肯定是个大美人,可惜了,她生了贪念。”
宋北逸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多说了一句。
她对百花楼超乎寻常的感兴趣,令他匪夷所思,若她不是个女子,都让人怀疑她是个好色之徒。偏偏她眼神清澈,说的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此时,在庄子里芊芊终于等到了魏良泉回来。
她笑着上前:“魏郎,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妾都等急了,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魏良泉不敢去看她,眼神飘忽不定,永昌伯府的人走后,他又被父亲教训了一番。好不容易等父亲说累了,他本想立即赶来,可缓过神来,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又不知该如何跟她开口。直到天黑他才不得不乘车过来。
芊芊见他目光闪躲,神情异常,心中一紧:“魏郎,出了什么事?他们不会真的要让我们分开吧?”
魏良泉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
“那是何事,你倒是快说呀。”芊芊急道。
魏良泉心一横,就把自己在侯府立誓的事跟她和盘托出。
芊芊听后,瞪大双眼,惊得说不出话,身子晃了晃。
魏良泉伸手扶住她,解释道:“芊芊你别急,我想过了,咱们在哪里都一样,不一定非要去府里,在这里我们更自在快活,不会有人管,你放心,这里你用的一应物什不会比在府里差。”
芊芊心中气恼,她要的不是这些,若她只图这些用物,她何苦做此番筹谋,在百花楼她用的都比这好。她要的是名正言顺的名分,她要成为人上人。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这个无能的废物,怎么能答应他们的条件,还当众立誓,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她越想越气,突然感觉腹部有些不适,她皱着眉,伸手抚向腹部。
魏良泉见到她的动作,惶恐道:“芊芊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芊芊忍着不适,将身子靠在他身上:“魏郎,快扶我到榻上。”
魏良泉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小心地把她放下,他直起身道:“芊芊你莫怕,我这就去找郎中。”
芊芊点点头,看着他疾步走出去,摸着小腹赶紧调整自己的呼吸,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如今这个孩子就是她唯一的指望,魏良泉是花街柳巷的常,现在对自己只怕是一时新鲜,她不敢保证能一直留住他。
万一他哪一天兴致过了,又有了别的女人,她能依仗的只有这个孩子。若她生的是个儿子,她不信宣平侯府会真的不管不问。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孩子,以图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