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顿时泪如雨下：“我没有！”
方承安不为所动：“俊哥儿亲口所说，你还不承认！”
清颜走到母亲身前，挡住了方承安令人心寒的目光，她眼底凝成冰：“父亲就这么相信五弟弟说的话？仅凭他一人之言就定了母亲的罪。”
“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拿这种事说谎！”方承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撒谎不分年纪，”清颜正色道，“今日我在这，就不允许我的母亲被人诬陷，既然此事双方各执一词，我们不如就坐下来问它个清楚明白。”
周姨娘揽着方皓俊的手微微颤抖，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却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她突然后悔在这时指摘孙氏，不应该当着四姑娘的面，可看到老爷被四姑娘说动，指着她骂时，她一时慌了神，便脱口而出。
方承安毫不迟疑的应下：“好，问就问，我要让你们心服口服！”
几人神色各异的从方皓俊的房间出来，到正厅里就坐。
方承安坐在上首，清颜和母亲、张姨娘坐在左侧，周姨娘带着一双儿女坐在右侧。
“你想要怎么问？”方承安开口道。
清颜拍了拍母亲放在桌子上紧握的手，让她安心，这才回道：“既说母亲苛待五弟弟，那便将侍奉的人带进来问话。”
方承安直接吩咐道：“来人，将伺候五少爷的人都带进来！”
下人领命下去，不多时便将两个丫鬟和三个小厮带过来。
五人诚惶诚恐地行礼。
方承安厉声道：“接下来问你们的话，你们要如实回答，若是哪个敢隐瞒，立即发卖出去！”
侍奉的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是，老爷。”
“夫人平日里待五少爷如何？”方承安直截了当地发问。
一个丫鬟最先回道：“夫人对五少爷视如己出。”
剩下的四人纷纷跟着点头。
“夫人每日都来看五少爷好几次，还检查他的功课。”
“夫人对五少爷的一应用度都亲自过问，给他挑最好的。”
方承安听得眉头紧锁。
周姨娘急忙说道：“他们都是夫人选的人，自然向着夫人说话。”
先开口的丫鬟俯身道：“老爷明鉴，奴婢们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方承安看向清颜：“这……”
清颜嗤笑道：“他们都这般说了，父亲还是不肯相信母亲？”
方承安轻咳一声：“周姨娘说的也有道理。”
“那接下来就由女儿来问吧。”清颜觉得他偏心的已经无可救药，她就将真相揭给他看。
她看着底下的人问道：“五少爷无故受凉，你们仔细想想，可是你们照顾不周？”
几人沉默了半晌，一直没有开口的丫鬟，惨白着脸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有几次夜里发现五少爷将被子压在身下，这才让五少爷着了凉。”
“哦，”清颜扫了一眼对面低着头的方皓俊，接着问道，“他是怎样将被子压在身下的？是翻身时掀开的被子，还是将被子蹬到了腿下？”
丫鬟摇摇头：“都不是，五少爷是整个身子压着被子，底下的被子很平整，可五少爷入睡时，奴婢明明是将被子盖在他身上的。”
“这就奇怪了，若是不小心蹬开的被子，不可能完全平整的压在身下，”清颜顿了一下，吃惊地说道，“难道是五弟弟故意不盖被子的？！”
方承安不敢置信地看向方皓俊：“俊哥儿，是这样吗？”
方皓俊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都快哭了，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是……”
周姨娘出声维护：“四姑奶奶怎么能这样说俊哥儿，一定是这丫鬟撒谎了，她夜里没照顾好俊哥儿，害怕受责罚。”
“奴婢没说谎，奴婢没有……”丫鬟着急地说道。
一个小厮突然开口道：“小的也想起一件事，近来五少爷上下学堂的路上，经常跑的满头大汗，还执意将外衣脱下来，嫌热。”
“小的有一次看到五少爷穿着单薄，站在院子里。”另一位小厮说道。
方承安面色铁青：“俊哥儿，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方皓俊一激灵，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周姨娘心疼地说道：“这些贱婢为了脱罪，竟拿这些芝麻大小的小事来说，俊哥儿自小就任性，做出这些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如果这其中一件事单拿出来，可以是五弟弟任性所为，可这么多事同时发生，周姨娘还能说他是任性吗？”清颜声音清冷，“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自己生病。”
方承安一头雾水：“俊哥儿为何要让自己生病？”
这不是明摆着呢，清颜有些无语：“当然是为了此刻，张姨娘借机诬陷母亲，父亲不分青红皂白，认定就是母亲的过错，然后将五弟弟送回云烟阁。”
方承安如遭当头棒喝，总算想明白了，也顾不上计较清颜对他的指责，手掌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你竟敢教唆俊哥儿伤害自己的身体，你还配为人母吗？！”
周姨娘吓得从椅子上滑下来，瘫倒在地，却还是不承认：“老爷，您不能听信他们的话，俊哥儿是妾身的命，妾身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他。”
“俊哥儿你说，是谁让你做这些荒唐之事的？”方承安伸手指着方皓俊。
方皓俊嘴一撇，大哭起来。
方承安被他哭的心烦，却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无计可施。
方皓俊越哭越大声，因为以前他做错了事，只要哭一哭，父亲就会原谅他。
清颜摸了摸被吵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沉声道：“你给我闭嘴！”
哭声戛然而止，方皓俊抽噎着，惊恐地看着她。
“四姐姐吓唬五弟弟做什么。”清瑗瞪了她一眼，拿出帕子走上前，弯下腰给方皓俊擦眼泪。
“我何时吓唬他了？我只是见他哭的伤心，他的病还没好，不能这样哭，我怕他累着，这才出声制止。”
清瑗身子一僵，竟无言以对，恨得紧咬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