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时静谧无声。
半晌,胡太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
管家抬起头,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既然我们进不得大牢,那便找能进去的人。”
“可是我们在石城县县衙里没有可靠的自己人。”胡太守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
管家微微一笑:“大人,不用非得是自己人,能办成事便好。”
胡太守狐疑道:“你的意思是从县衙里找个人?”
管家点点头:“正是。”
“不可,这么重要的事怎能随便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胡太守果断拒绝,“若是这人将此事告发出去,这不就全完了吗?”
“大人稍安勿躁,且听小的把话说完。”管家安抚道。
胡太守稳了下心神,坐回到圈椅上:“你说吧。”
管家这才继续说道:“小的知道有一人,刚好在大牢里当差,可以让他来办。”
“这人可靠吗?”胡太守心里不踏实,“这要是被发现可是要掉脑袋的,他能拿自己的命来做这事?”
管家高深莫测地说道:“若是我们许他比他的命更重要的东西呢。”
“你就别买关子了,快说说你打算怎么做。”胡太守急道。
管家不疾不徐地说道:“那人名为邹德志,上有老下有小,他唯一的儿子打小就患上重病,每年光喝药就花光了他大半俸禄,他还有两个不满十岁的女儿,妻子也是体弱多病,干不得重活,一大家子全靠他一个人养活,这两年他还沾上了赌,日子更是过不下去了。”
听到这,胡太守大概猜到了:“你想用银子收买他?他能为了银子连命都不要了?”
“邹德志这人虽然总想着天上掉馅饼,但对他的家人是出了名的好,我们只要说能照顾好他的家人,我相信他会懂得怎么选择。”管家成竹在胸。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按你说的办吧,”胡太守想了片刻,接着叮嘱道,“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是我们让他办的,事后处理的干净一点,不要留下什么把柄。”
管家拱手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他从书房里出来,看了眼夜色,才刚入夜,时间紧迫,他打算今晚就亲自去找邹德志。
此时的邹德志正在赌坊里捶胸顿足,又输了!
昨日手气好,赢了不少银子,他以为他终于要走运了,今晚早早的便来了,谁知从开始到现在就没赢过一次,眼看着昨日赢得银子就要输光了。
“还下不下注了?买定离手啊。”荷官催促道。
邹德志看了眼手上仅剩的银子,红着眼,全部拍在赌桌上:“下,我押大!”
荷官打开骰盅,唱道:“二三三点,小。”
邹德志忿恨地捶了下桌子。
新的一局马上开始,荷官将骰盅摇得让人眼花缭乱,等他将骰盅稳稳地放到赌桌上,对着围在桌前的人说道:“请诸位人下注。”
话音一落,赌徒们争先恐后的下注。
邹德志被人挤出前排,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垂头丧气地准备往外走。
“这位爷可是没银子了?我们这可以先借给您,等您回本了再还,您要不要考虑一下,说不准下一把就否极泰来了。”赌坊一位小厮跑到他跟前说道。
邹德志在衙门里当差,还是有些见识的,他知道借赌坊的银子就是个无底洞,多少人因为还不起赌债,最后拿妻女抵债。他赌归赌,但从来不借银子,他不想弄得妻离子散。
他摆摆手走出赌坊,一路上唉声叹气,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想着回家要面对爹娘的责骂,妻子的埋怨,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他就头痛。
他也想多弄点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他不会干别的,这才到赌坊碰碰运气,谁知日子越过越穷,儿子下次买药的银子他都拿不出来了。
即便他多不愿意面对,还是走到了家门口,他耷拉着脑袋准备伸手去开门。
“邹德志。”一个含糊的声音叫住了他,嘴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
邹德志抬头看过去,同时不耐烦的说道:“这么晚了,谁呀?”
只见一个浑身上下包裹严实的人从墙角走出来,他一惊,立即拉开架势:“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来人正是胡太守的管家,他在冷风中等了邹德志大半个时辰了,他停下脚步:“我是来给你送银子的。”
“你们赌坊还真是穷追不舍,我说了我不借你们的银子,快走快走。”邹德志放松下来,一脸厌弃地朝他摆手。
“我不是赌坊的人,而且这银子是送你的,不用你还。”管家又上前一步。
邹德志以为自己听错了,侧着耳朵说道:“你说什么,白送我银子?”
管家颔首道:“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给你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银子。”
“我就说哪有白送人银子的,你先说说是什么事。”邹德志看着眼前只有一双手露在外面的人,心想这么见不得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管家直言道:“我要你帮我除掉一个在县衙大牢里的人。”
“什么?!”邹德志不由得惊呼,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大声,他连忙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见四周无人,这才放下手低声说道,“你疯了,你要我杀人?!”
“是,只要你能做到,我保证你的家人以后衣食无忧。”
邹德志瞪大眼睛:“杀人偿命,这可是死罪!我为什么要做?”
“以你一人换你全家人后半生的安逸,难道不是很划得来吗?”管家一字一顿地说着,“你觉得就你现在这样活着,还能养活他们吗?你的儿子还能活几年?”
提到家人,邹德志心中一震,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儿子,更是心如刀绞,他才五岁,从小就泡在药罐里,没有好好地享受过一天。
如果可以,他甘愿用自己的命换儿子一辈子平平安安。
眼前就有这个机会,邹德志动摇了,认真地问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怎么相信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