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北逸的折子送出去的第二天,深夜。
京都一座府邸中的书房还亮着灯,一个男人眉头紧锁,焦躁的走来走去,在他面前是一个高个男人,此时正垂着头。
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当年那件事你没做干净,竟还有漏网之鱼,而且还被他听到了你说的话,甚至被他看到了你的脸!”
高个男人左脸上一条长长的疤,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可怖,他单膝跪地:“是属下失职,请大人降罪。”
“降罪?晚了!”男人瞪大双目,喘着粗气,“他现在在宋北逸的手上,宋北逸与白延之子白珣关系匪浅,现在他们两个肯定想用这个人来找你。”
长疤男面色阴郁:“是属下犯的错,请大人准许属下前去将那人处理掉,永除后患。”
“凭你?”男人摇摇头直接否决,“宋北逸现在手上有精兵数百,定将那人看得死死的,你还不等靠近就成为死人了。”
“属下甘愿一试,以解大人之忧。”长疤男毅然决然地说道。
男人知道他的忠心,他跟随自己十几年,为他做过不少事,从来没有出过岔子,只这一次,也是让他焦头烂额的一次。
男子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先出去躲一阵,这段时间我不找你,你就不要出现在人前,更不能擅自行动,听明白了吗?!”
“是,大人,”长疤男将头低下,“属下走了,大人这边怎么办?”
“只要他们找不到你,我就无碍,至于那个漏网之鱼,我去求恩师指点。”男人露出恭敬的神色。
长疤男闻言没了顾虑,有那位在,定能保大人万无一失。
男人安顿好长疤男,立即坐到书桌前写了一封密信,将它卷起来。
他来到窗前,把密信放到笼子里信鸽的脚上,打开笼子的瞬间,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出来,朝着目标方向消失在黑夜里。
隔天,宋北逸的奏折出现在御前。
奏折上的内容在朝堂上引起一片哗然。
皇帝内心也惊诧万分:“前兵部侍郎白延之死另有隐情,当时是谁审理的此案?”
一个官员脸色煞白地走出来,跪在地上俯首道:“回陛下,是微臣审理。”
“刑部崔侍郎?”皇帝看不清底下人的脸,“你审理时就没发现不妥?”
崔侍郎直冒冷汗,哆嗦着答道:“回陛下,当时的人犯只有一名匪首,微臣见到他时,他已经受了重伤,微臣按程序审理,他承认杀害了白延大人一家,并未提及是受他人指使,不待微臣接着审问,他……他便重伤不治身亡了。”
皇帝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有检查过尸身?”
崔侍郎忙道:“仵作验过了,确实死于重伤。”
皇帝又往前追溯:“是谁负责拿人的?怎么将人伤成这样?”
中府折冲都尉立即上前:“回陛下,是微臣,当年微臣奉命前去捉拿贼匪,他们拼命反抗,誓死不从,微臣只能带兵镇压。”
“这么说来你们谁都没错了!”皇帝怒道。
二人将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陛下恕罪。”
刑部窦尚书站出来说道:“陛下,臣附议重查此案,是臣部没有将此案审理清楚,臣请将功补过,负责此案的审理。”
皇帝面色稍霁:“好,此案就交由窦尚书重查,一定要将这个人给孤揪出来,胆敢残害同僚,定斩不饶!”
“是,陛下。”窦尚书正色道。
底下站着的群臣一抖,齐声道:“陛下圣明。”
皇帝命道:“着冠军大将军宋北逸、录事参军白珣,带案犯即刻回京!”
很快,一人一骑带着圣谕往定州方向疾驰而去。
一封从京都某处发出的密信,比圣谕先到达定州。
胡太守手拿密信,一字字的看完,眉头紧锁。
“大人,可是京都那边有什么吩咐?”府中管家也是他的心腹,关心的问道。
胡太守将密信凑到烛火前,看着它一点点的燃烧起来,等到快要烧到指尖时,才将它扔到瓷质的笔洗里。
密信在里面化为灰烬,胡太守这才说道:“恩师让我寻机除掉田大勇,绝不能让宋北逸带他回京。”
管家面露难色:“这事不太好办,如今石城县大牢被宋将军派兵把守着,想要进去绝非易事,等他们离开石城县就更难了,他们人多势众,想要在那群精兵强将的重重护卫下下手,难如登天。”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胡太守叹了一口气,“可恩师之命,我不得不从。”
在宋北逸他们来之前,他就收到了恩师的密信,恩师让他暗中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有不寻常之事,立即向他传书。
恩师不轻易与他联系,这次却为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剿匪之事,特意叮嘱,他疑惑不解。不过,恩师行事,不是他能轻易揣测得到的,他只管照办便是。
于是,从宋北逸他们刚进入石城县,他便派人远远地跟着。等到他顺利的将虎头寨的山匪缴获,他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石城县是在他的管辖之下,虎头寨的贼匪让他头痛不已,宋北逸为他除了心头大患。
在接到黄县令的来禀后,他顺势去到石城县县衙,一来出面感谢宋北逸,二来他要亲自去看看才放心。没想到正巧赶上他提审贼匪,他当然要去旁听。
审讯时,他看到白珣不同寻常的反应,便觉其中有蹊跷,直到最后他才知道原由,他不动声色的安慰他。
回府后,他立即了解清楚当年的事,多年为官,能坐上这个位置,他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他不敢耽搁,将此事告知给恩师。
如今收到恩师之命,他凭直觉感觉此事与恩师有关,此事干系重大,他必须为恩师除掉隐患。
胡太守心下焦急:“时间不多了,圣上的旨意很快就到,我们要在他们回京之前动手,在路上变数太多,只能在大牢中找机会。”
管家赞同地点头,大脑飞快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