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设在制衣厂宿舍楼下的偏厅，苏萍带着姜泉和张小莲一起去了，一到门口，刘厂长立马迎了上来，眼底的喜悦挡都挡不住。
刘厂长：“苏萍同志，省城那桩大户已经定了，后天我们就去签合同。你要能抽空，一起过去吧？”
苏萍点了点头，“好。”
然后，刘厂长又和姜泉寒暄了好一会。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张小莲身上，神色中难得带了几分拘谨。
“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请不动你呢。”
那份大订单拿下了，张小莲也受邀过来吃饭，实在是双喜临门。
张小莲淡淡一笑，“能蹭饭的好事，我为什么要拒绝。”
刘厂长也跟着笑了笑，“诚挚邀请，怎么是蹭饭呢？”
张小莲没再回应，拉着苏萍，推开偏厅的门走了进去。
偏厅里，苏志辉和苏庆辉两兄弟已经落座了，春春坐在苏庆辉右边，俩人正笑着说着什么。
那位高同志则站在苏志辉左手边，无视对方紧皱的眉头，高同志各种嘘寒问暖。
时不时手臂或者腰腹甚至胸……不经意蹭到他身上，苏志辉浑身紧绷，恨不得缩成一团，避免与某人发生任何肢体接触。整个人像熟透了的虾一般。
张小莲进屋看到这场景，差点笑出声来。
“你哥真可怜。”张小莲凑在苏萍耳边道，“让我来解救你哥吧。”
然后，张小莲大步走了过去，细腰一扭就坐在苏志辉旁边，不动声色地把高同志挤了出去。
高同志瞪大眼睛看着张小莲，向来只有她挤别人的份，头一次她被人挤走。她在心里把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骂了几百遍。
“哎，你怎么挤人啊？”高同志忍不住，朝张小莲发难。
张小莲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哦，挤到你了？抱歉。”
高同志又气得快鼻孔冒烟，这副措辞，这副模样，也是她惯常用来对付别人发难时的态度……
“你……”
心里生气，偏偏还发作不了。
苏萍瞥了她一眼，在张小莲身边坐下了，姜泉也挨着苏萍坐了下来。
高同志顿时又傻了眼，只能愤愤不平地往另一边的位子上坐下。
刚落了座，高同志又心虚起来。其实，今天的饭局压根没邀请高同志，她不过是取了个巧，想借着苏志辉的面子，让厂长以为她和苏志辉有什么，这样就能蹭上饭局了。
那个春春不就是因为和苏庆辉处对象才能参加饭局吗？
不过，她如今坐得离苏志辉这么远，苏志辉旁边又杵着个妖精，她还怎么沾苏志辉的光？
会不会……被领导赶出去啊？
高同志有些怯怯地看了刘厂长一眼，却发现对方压根没看她，更没有把她撵走的意思。
高同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刘厂长确实没空看这位高同志，刚才张小莲纤腰一扭，刘厂长看了个正着，当即就呼吸一滞，停在原地。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直到光头主任等人从外面进来，刘厂长这才收回了视线。
刘厂长轻咳一声，在张小莲对面落了座，抬眼看过去，张小莲正和苏志辉说着什么，脸上挂着轻松愉悦的笑容，刘厂长眼神一沉。
高同志也看到了张小莲和苏志辉的互动，一脸不悦。
她心里愈发埋怨起苏萍来，觉得苏志辉的这个妹妹着实讨嫌，她和苏志辉处得好好的，苏萍偏偏要把那个妖精拉过来。
今天刘厂长提前庆祝取得订单的事，那个妖精一不是厂里的人，二没对订单有过任何帮助，苏萍偏偏要舔着个脸强行把她带过来，想膈应谁呢？
高同志越想越气，偏过头一瞥，就瞥见了右手边坐着的姜泉。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姜泉一眼，眼中闪过几分思量。
哼，苏萍膈应她，她也不是好惹的，少不得暗戳戳地膈应膈应苏萍。
“这位就是姜泉同志吧？”
高同志脚尖轻移，整个人不动声色地往姜泉的方向挪了挪。
姜泉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高同志弯了弯唇，“多次听志辉提起姜泉同志，早就想认识姜泉同志了。”
姜泉有些困惑，看了看那边的苏志辉和张小莲，又看了一眼这边的高同志。
高同志扯了扯嘴角，正想说什么，后勤职工已经把菜端上来了。
光头主任笑眯眯招呼大家吃饭。
一位法务的领导出去了一趟又进来了，一脸喜悦地在刘厂长耳边说了什么。
刘厂长面上带着笑：“接到了最新捷报，省城那边船舶站的订单已经正式签订妥当了。”
饭桌上的领导们都很振奋，有了这笔订单，不出意外，这两三年都可以过得很滋润了。
刘厂长却又宣布了另一个喜讯。
“除了这个船舶供应站，还有另外两个户也开始准备和我们签合同了。”
这下领导们更加是红光满面了。
“这都是刘厂长领导有方。”
“对！在刘厂长的带领下，以后我们制衣厂一定会蒸蒸日上，越来越好！”
以后……
刘厂长眼神一闪，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姜泉看在眼里，压低声音朝苏萍道：“刘厂长约摸快要走了。”
苏萍知道姜泉的意思，刘厂长在这刷履历应该已经刷够了。
她笑了笑，没说话。
姜泉：“昨天我听同事提起，刘县长叫人来兑换全国粮票，金额还不少。”
平常在省内，用省粮票甚至地方粮票就已经足够了。兑换全国粮票，就肯定是有出省的安排了。
苏萍明白姜泉的意思，刘厂长的父亲可能已经在外省替他安排妥当了。
“这样。”
制衣厂的领导们还不知情，还以为刘厂长会继续呆在这和他们奋斗呢。
苏萍抬眼看过去，却见刘厂长正看着张小莲。见张小莲正和苏志辉与苏庆辉几人聊得火热，他眼底意味不明。
“来，大家一起。谢谢我们刘厂长。”
光头领导乐呵呵地举杯，大伙儿纷纷响应。
刘厂长也站起来，举杯的手伸过来，不偏不倚，与张小莲碰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