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萍第二天清晨赶回镇上，先去粮站单位房找到她两个兄弟，让他们回去后往姜泉家一趟，把姜泉的情况跟于桂香说一下。
苏庆辉和苏志辉都吓了一跳。
“姜泉没事吧？”
“没什么事，明后天应该就能出院了，让于婶子别担心。”
苏志辉有些自责：“是我不好，要不是替我找这份工作，姜泉也不会出这种事。”
苏萍摇头，“哥，你这是什么逻辑，要真算起来，姜泉还是去县里找我才出的事呢。”
苏志辉的临时工岗位已经搞定，三天后和弟弟苏庆辉一起开工。
兄弟俩没有久留，和苏萍又聊了两句，便回村了。
赶回县里之前，苏萍去了一趟高源镇制衣厂。
光头主任似乎在等着苏萍，门卫室的同志远远地看到苏萍后，便一溜烟跑进去把光头主任叫了出来。
苏萍还没有走到门卫室门口，光头主任已经小跑着迎了出来。
后头的院门后还有好几个员工探头探脑的。
“苏萍同志，你可算来了！”光头主任一脸喜气洋洋，“我和厂里的领导一直想找你，可也不知道你在哪。”
苏萍点了点头：“这两天有点事。”
光头主任搓了搓手，“苏萍同志这次接到了校服订单，真是太厉害了！”
其实昨天的制衣厂厂商会议是初次会议，充其量只是个碰面会，谁也没想到校方直接选定了合作方，而且选的还是单打独斗的苏萍。
对于这次校方的反常举动，几位厂商背地里还讨论了一番，只是也没讨论出个什么来。
“和厉害不相干。”
苏萍无意多说，只含糊地说了一句，光头主任也识趣地没有再细问。
把话题转移到订单本身上，这也是光头主任最迫切的话题。
“这个订单，苏萍同志应该要找合作方吧？这次能不能考虑和我们厂里合作？”
苏萍就是为这个来的，也没故意吊人胃口，俩人一拍即合，拟定了合作协议。
——
从高源镇制衣厂出来后，苏萍便往汽车站走去。
大部分工厂还没开工，从厂区路过时，路上空无一人。
但是，在路过一处废弃的旧屋后，苏萍便发觉身后不远处有个男人跟着。
那人一直和苏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苏萍走快一点，那人便也加快脚步。苏萍慢下来，那人也会跟着放缓脚步。
苏萍快速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那人长得高大，穿着黑衣，带着帽子低着头，看不清脸。
苏萍努力冷静下来，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往前走一段，再拐一个弯，就能看到一个供销社，供销社大概率是开门的。
她加快脚步往前走，身后那人也跟了上来。
拐了个弯，供销社出现在眼前，然而，让苏萍失望的是，供销社居然没开门！
身后的人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听上去阴测测的。
苏萍赶紧拿起了旁边的一个铁铲，正在这时，前方传来脚步声。苏萍抬眼看过去，路的那一端居然是林文州。
“林团长！”苏萍大声叫道。
林文州抬眼看过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苏萍，新年好啊！你怎么在这？”
“新年好！”苏萍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跑了过去。
跑到一半时，苏萍发现身后那人已经转身离开了，她松了一口气。
冬日的暖阳中，林文州看着苏萍跑向自己，眼眸水润，脸颊红扑扑的，这灰扑扑的冬景都跟着鲜活起来了。
“你怎么还拎着把铁铲？”
林文州顺手把她的铁铲接了过来，苏萍却不松手。
“林团长，您去哪儿？回县里吗？”
——
坐上去县里的中巴车后，苏萍还在想着刚才被跟踪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林文州偶尔问她一句，她强打着精神应着。
“苏萍，你是去哪里？”
“县医院。”
林文州想起她年前住院那次，琢磨着她也许是去复查，问道，“你上次出院后没什么不舒服吧？”
“没有。”
见苏萍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林文州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了？”
见她眼下似乎有些许青色，又道，“困了就眯会，到了我叫你。”
“嗯。”
昨天在医院陪床也没怎么睡，苏萍确实有些困了。
张老听粮站的朋友提起姜泉住院的事，便和他们一起约好去县医院看望。
上了车后，张老不经意间往后看了一眼，竟在斜后方见到了熟人——林文州。
张老正想开口叫他，却见他侧着脸，目不转睛盯着邻座的女同志。
啧！新年新气象呀！张老挑了挑眉，林文州这是谈对象了？
那女同志垂着头，张老看不到她的脸。
正觉得可惜呢，林文州伸手替那女同志将鬓边的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
动作不大，那女同志却似被惊醒一般，调整了一下坐姿，迷迷糊糊抬起头来，后脑勺抵在座椅靠背上睡了过去。
张老满脸惊愕，那女同志居然是苏萍？
林文州和苏萍？
这不可能吧？
可是林文州刚才的眼神和动作也骗不了人。
张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赶紧转回头来，不敢再看。
一来，万一是真的，三人来个六目相对，难免尴尬。
二来，和他同行的还有粮站的员工，真要闹大，姜泉只怕要颜面扫地。
虽然张老总觉得苏萍不太可能做对不起姜泉的事，但是，他又想到年前那次，苏萍询问她之前被下的那些药是不是影响生育的事，张老又有些不敢确定了。
两口子关系融洽，最终却因为一方不能生孩子而关系破裂，这种例子太多了。
孩子这种事情，即便男方不急，男方的家人多半也是会着急上火的。
张老在车上想了一路，一到站，他便火急火燎地催促随行的同伴下了车，生怕和斜后方的人来个碰面。
——
到了医院，张老发现姜泉的伤势比传闻中要轻不少，几乎都能出院了。
他松了一口气，又想起在车上看到的情景来。
张老扫了姜泉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姜泉，你和苏萍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