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静明制衣厂在其中分得一杯羹，让周老师寝食难安，苏萍的好心情却丝毫没受影响。
苏萍签了合同，领了订金出了门，便见到交完货的崔厂长夫妇。
崔厂长朝苏萍点了点头：“苏萍同志，恭喜你。”
苏萍朝他笑笑：“谢谢崔厂长。”
傅月兰走过来，“苏萍同志，改主意了吗？我们真的是很有诚意的。”
苏萍其实这次对傅月兰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明明三天前，所有与会领导都有了决定。没想到傅月兰能让陈主任改了主意，把静明制衣厂提前生产的那批货都买下了。
尽管那批货的质量很一般，尽管有周老师的施压阻挠，静明依旧把那批货销出去了，想来这也是崔厂长赶提前生产的底气。
“傅厂长，我还是没有换工作的想法。真的很抱歉。”
通过这次，苏萍认识到了傅月兰的售货能力，却也看清了静明制衣厂的质量不行。
“这样啊，那真遗憾呢。”
傅月兰面上依旧带着笑，直到苏萍离开，她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来。
崔厂长见自家妻子神色不好，立马劝道：“人家没有换工作的心思，异地不异地的不重要，咱们以后别再提这事。”
傅月兰挑了挑眉，“苏萍只是没意识到异地的危害，不知者无畏。咱们想法子警醒她，她就知道怕了。到时候，就好办了。”
崔厂长笑得意味深长，“这还不简单？”
傅月兰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崔厂长摸了摸下巴，“你看，谁比较合适？”
“你是男人，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嘿嘿。”
夫妻俩一通合计，很快有了思路。
当天下午，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崔厂长去了一趟粮食局。
然后，崔厂长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碰到了姜泉。
“姜泉同志，能跟你借把伞吗？”
——
李春云在汽车站等了一会，没能等到苏萍，反倒等来了林文州。
她赶紧上了中巴车，没想到林文州后脚也上了这趟车。
俩人在车上大眼瞪小眼，李春云慌得不行，都快哭了。
林文州扫了她一眼：“怎么才走？”
李春云：“我……我刚才等了一会，看能不能等到苏萍。”
林文州提着包的手一顿，“苏萍？苏萍来县里了？”
他扭头朝车里车外看了一圈。
李春云点了点头：“她也来办点事。不过，她应该先走了，她那边近。”
林文州点了点头，“她既然来县里，怎么不让她顺便把文件送过来？还专门派你走一趟？”
“我不知道。”李春云摇了摇头，“林团长，你要去我们镇上？”
林文州点了点头，“我去找一下王姐。”
李春云心中无奈，早知道林文州要去找王姐，她就不这么急着把文件送过来了，王姐直接拿给他就行了。
对于林文州的到访，王姐也挺惊讶。
“你怎么来了？”王姐给他倒了杯水。
林文州接过水却没喝，轻声道：“顺路。”
“哦。”王姐不疑有他。
林文州：“这次怎么推荐的李春云？”
王姐：“嗯。怎么样？满意吗？她能力不差，就是心态不稳，这种你有经验。到时候……”
林文州耐着性子等她把话说完才道：“之前不是定的苏萍吗？”
“哦。”王姐点了点头：“她有自己的想法。”
林文州皱眉：“什么想法？”
——
从县里回来后，苏萍走访了几个裁缝铺，又去看了镇上的制衣厂。
上次去县一小开会时，高源镇制衣厂也派了人参加，苏萍有点印象，那人是个光头，据说是生产部主任。
苏萍在门卫处探了一下头，便见到那天去开会的那个光头主任。
“哟，这不是苏裁缝吗？”光头主任笑呵呵地和身边人介绍，把捧了苏萍几句。
“瞧，就是这位苏裁缝，从静明那两口子嘴里把县一小那几个兄弟学校的订单给抢了。厉害吧？”
“主任您过奖了。”
光头主任笑了笑，“对了，苏裁缝你怎么来了？”
苏萍：“随便转转。”
光头主任其实猜得到苏萍的打算，毕竟苏萍接了40多套衣服，一个人哪消耗得了，自然是找合作来了。
不过，这个单子对工厂来说，就只算小单子了，再和人合作，那就完全不够看。
所以，光头主任只当不知道。
“这样啊。苏裁缝真有闲情逸致，进来喝杯茶吗？”
苏萍也看明白光头主任没有合作的意思，她当时留意过，高源镇制衣厂的样衣质量还不错，就是款式太老气。
“不了。我这就走了。”
光头主任也没留，只气道：“苏裁缝以后得空了来喝茶啊。”
他又嘱咐门卫道，“这位是苏裁缝，眼熟眼熟，以后别把人拦外头了。”
制衣厂无意合作，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苏萍从制衣厂出来后，便开始整理思路。刚才走访的裁缝中，有两个手艺挺不错，其他方面还要再看看。
正琢磨着，一抬眼，只见前方走来一个人，苏萍定睛一看，居然是林文州。
咦，林文州今天在镇上吗？那李春云去县里岂不是没见着人？
“林团长。”
林文州点了点头：“你怎么在这？”
他看了看苏萍身后的制衣厂，问道：“你刚去制衣厂了？”
苏萍点了点头：“嗯。”
林文州扫了苏萍一眼，“听王姐说，你最近工作上有些想法。是想去制衣厂吗？”
苏萍愣了一下，道：“暂时没这个想法。”
“嗯。”林文州态度稍缓，“其实即便是作为裁缝，文工团也还是有很多机会。”
苏萍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林文州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内心犹豫又挣扎，最终还是开了口。
“我爸妈都是裁缝，也都是从文工团服装管理部退休的。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苏萍有点懵，“啊？这就不用了吧。”
林文州快速地看了苏萍一眼，补充道：“你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问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