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姜泉把王姐的东西给了林文州。
林文州给他倒了杯水，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王姐怎么找你送过来？”
姜泉接水杯的手一顿，看向他，“不然，应该找谁？”
林文州沉默了两秒，才点头道：“也对。”
姜泉起身准备告辞，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林团长。”
林文州一听外头那人的声音，面色便沉了下来。
“稍等。”
林文州朝姜泉说了一句，便起身往门口走去。
外头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
“你确定刚才有人进去了？”
“对。我亲眼看到的，错不了。”
“是什么人？是不是高源镇文工团的人？”
“我没看清。”
“……”
林文州眼底闪过一丝嫌恶，这些人居然在他家附近监视了。
这次对方咬得这么紧，只怕王姐这次有大麻烦了。
他打开了房门，门外是那个国字脸和他的下属。
“有事？”
“对。有事。”
国字脸不由分说就从门口挤了进去，“林团长，不会又在相亲吧？这回是谁啊？”
国字脸一脸揶揄，见书房有人影，便往那边闯，见到里头的人后愣了一下。
“咦，这位是？”他看了一眼姜泉手边的文件袋，“县粮食局？”
然后又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姜泉一眼，“不是高源镇文工团？”
“县粮食局。”
姜泉看了他一眼，“这位同志也是住这个片区的？”
国字脸愣了一下，“啊？”
姜泉从资料袋里掏出一张通知单来，递给了他，“这是粮食局关于溏口片区居民粮票份额和发放日期变更的通知。”
“啊？哦。”
国字脸后知后觉地接过了通知单，匆匆看了一眼，眼睛便亮了一下。
“哎，同志……”
刚想询问，却发现姜泉已经走出去了。
国字脸赶紧追了上去，“这位同志，我是隔壁回山片区的，我们片区有这类变更吗？”
姜泉：“后天会有通知。”
国字脸一脸兴奋：“好嘞。谢谢。”
——
三天后，县文工团成立了调查组再次来到了高源镇文工团。
这次的调查组来势汹汹，从人员配备上就能看出来。上一次只有三个人，这一次乌泱泱来了八个，林文州和那个国字脸的领导都在其中。
王姐一大早被带去问话后，便没再出现。
调查组还将文工团的所有成员都逐一叫过去问话。
苏萍是第一个进去的，一抬眼，上头问话的还是上次那三个。
林文州、国字脸、还有那个和稀泥的领导。
也算是二进宫，面对老熟人了。
询问进行得很快，领导很快就放苏萍走了。
苏萍刚转身往外走了一步，国字脸的领导就叫住了她。
“等一下，苏萍同志。”
林文州握着笔的手一紧，国字脸侧头看了他一眼，得意地笑了一声。
苏萍：“领导，还有事？”
国字脸却盯着她，问道：“苏萍同志，四天前，你去林团长办公室做什么？”
苏萍其实早有准备，她不能直接说是去送资料的，因为这事严格说起来不符合流程。虽然大伙儿都这么干，但是王姐现在被调查，一点点纰漏对王姐来说，可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些私事。”苏萍道。
国字脸：“哦？什么私事？”
苏萍：“量尺寸。”
国字脸愣了一下，“什么？量什么尺寸？”
苏萍：“我是裁缝，还能量的什么尺寸？”
“是吗？”
国字脸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那你说说，咱们林团长的尺寸多少？”
这话问的本来并没什么问题，但是配上国字脸下流的表情和猥琐的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他嘴里的尺寸，显然不是裁缝该量的那几个尺寸。
林文州拧着眉，语气里带着警告，“罗国良！”
国字脸双手举起，一副投降的模样，面上却是得意一笑：“我就随口问一下。”
他又看向苏萍道：“怎么样？苏萍同志还记不记得？”
苏萍面无表情，“户的隐私，无可奉告。”
国字脸笑笑：“行，量尺寸。来，老吴啊，把这一条记录上去啊。”
苏萍：“领导们问完了吗？”
国字脸看了林文州一眼：“林团长，还有什么话要问这位苏萍同志吗？”
林文州看向苏萍：“没事了。你出去吧。”
苏萍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去，打开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听到国字脸贱贱的声音。
“林团长可真够急的。上回也是，一中午相亲相两个女同志。这两天又相了好几个吧？”
“李国良！你胡说什么？”
林文州皱眉，下意识地朝门口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苏萍眼底的震惊之色，随即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国字脸笑得愈发来劲，“误会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剂，林团长，我在帮你！”
——
王姐被带走调查，文工团群龙无首，巡演暂停了。
突然闲下来了，众人都有些不适应。
苏萍倒是还好，之前接了县一小食堂员工服的单，依旧还是忙得很。
苏萍在服装管理间埋头苦干，外头有人敲了两声门，随即走了进来。
苏萍抬眼看去，是林文州。
“林团长。”苏萍手上的动作没停，“您怎么来了？”
鬓边有一缕碎发垂下，随着她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擦在她颈侧的皮肤上。
林文州多看了两眼，直到苏萍一脸疑惑地抬眼看过来，林文州这才移开了视线。
他轻轻点了点头，朝缝纫机旁边的皮尺看了一眼。
“量尺寸吧。”
苏萍一愣：“什么？”
林文州：“刚才在问询室，你不是说要帮我做衣服吗？量尺寸吧。”
苏萍明白了他的意思，做戏做全套嘛。
“林团长，你大可以拿一件新衣服，对外宣称是我做的就行。”
林文州：“这怎么能一样？你量吧。”
苏萍看向他：“林团长，我前面还有好多活。”
林文州：“没事。”
话都说到这了，那也只能赚了林文州这笔钱了。
苏萍：“想做什么？外套？”
林文州：“嗯。”
苏萍将皮尺拿过来，低头替他量了腰围。然后苏萍踮起脚准备替他量肩宽时，一抬眼，却发现林文州正盯着她瞧。
“怎么了？”